他收敛心神,看向眼前这位同样肩负着万里江山的汉明帝,开口道:“治理之法嘛……时移世易,沧海桑田。”
“我当年与刘邦所言,是对他的特定情势。”
“如今大汉立国已百有余年,国情、民情、世情皆已大不相同,我便是有心说出些什么,你也未必能听得。”
“归根结底,为君者,行事但求尽心尽力,上无愧于天地祖宗,下无愧于本心与黎民百姓,便已是难得。”
“能持此心,行此道,便是最好的治理之法。”
刘庄见余麟不愿多言具体方略,心中虽有一丝遗憾,却也明白其中道理,并未生出强求追问的想法。
毕竟,他不是余麟的亲传弟子,能得此点拨,已属机缘。
他郑重地颔首,将余麟的话记在心里:“庄,受教了。”
“谨记先生教诲。”
“先生今后若是有什么需求,大可前往洛阳,定尽力为之!”
余麟听他这么说,倒还真有些想法,抬手道:
“你且过来,我和你说些事情。”
刘庄当即上前,俯身侧耳:“先生您请说。”
“你听好,等过些日子,我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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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
董永去董福那里干完活回来后,却并未歇息。
听闻七仙女欲暂居,他将仅剩的几枚铜钱与董府管家好说歹说,换来一套干净的粗麻衣物与一床还算厚实的麻布被褥。
董府管饭,虽然也仅能果腹,但好过没有。
董福老爷真是心善。
他将那间堆放杂物的空房仔细收拾出来,虽是家徒四壁,却也力求整洁。
仔细铺好那床来之不易的厚实被褥,他这才直起身,用袖子抹了把额角的细汗,回头对一直安静跟在身后的七仙女说道:
“七妹,这些日子,你便暂且住在这里。条件简陋,委屈你了。”
他顿了顿,又思忖着说:“等明日,我再去府里问问,看看有没有浆洗缝补的差事,若能寻得,你也能有些进项。”
他语气带着商量的意味,“你看……这样可行?”
七仙女静立一旁,将他里外忙碌、乃至用最后钱财为她置换被褥的种种情形,一一看在眼里。
他言语朴拙,行动却透着实在的关切,无关她人容貌品行,只因这人本善。
她心中那点因他良善而生的好感,此刻又悄然滋长了几分。
她颔首,唇边漾开一抹清浅而真诚的笑意:“董大哥安排得极好,不委屈。”
她稍作迟疑,还是轻声说道,“其实……我会些织布的手艺。不知……府上需要么?”
“你会织布?!” 董永闻言,眼睛倏地一亮,脸上顿时绽开毫不掩饰的喜色,仿佛驱散了些许连日来的阴霾:
“那真是太好了!”
他语气都轻快了几分:“正巧今年麻田丰收,董老爷前两日还念叨着寻不到足够的人手织布呢!你这手艺来得正是时候!”
他为她感到高兴,话语也多了起来:“你好好做,董老爷在工钱上从不苛刻。”
“到时候攒下些钱帛,也好托人打听打听家人的下落。”
他看着她,眼神诚恳:“即便……即便一时寻不到家人,身边有些钱财,将来无论怎样,总归是好的,有个倚仗……”
他絮絮叨叨地说着,以他不宽广的见识为她规划着看似渺茫却充满希望的未来。
七仙女并不打断,只是安静地听着,看着他的侧脸,听着他朴实无华的关切,心中竟觉得。
这般人间烟火,絮叨家常,倒也……十分受用,十分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