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他在哭(2 / 2)

他想问:没有我,你怎么办?

他想问:我们之间,难道就只能这样了吗?

可这些话堵在喉咙里,像一团灼热的火炭,烧得他生疼,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他有什么资格问?

是他一直想要自由。

是傅南屹终于“如他所愿”。

这顿晚餐,最终在近乎悲壮的沉默中结束。傅南屹率先起身离开,背影决绝,没有回头。

盛清一个人坐在空旷的餐厅里,看着窗外彻底沉下来的夜色,和那座在夜色中泛着幽冷微光的玻璃花房,只觉得浑身冰冷。

自由近在咫尺。

他却感觉,自己正在一步步走向另一个看不见的牢笼。

而傅南屹,那个曾经的“狱卒”,正亲手为他打开大门,然后,将自己锁进永恒的黑暗里。

倒计时,只剩下最后三天。

每一天都短暂得心慌。南山公寓里,临近终点的压抑感几乎凝成了实质,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的心头。

傅南屹变得更加沉默,像一座会移动的冰山,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寒气。他几乎不眠不休地处理着工作,仿佛想用无尽的事务麻痹自己,书房里的灯总是亮到天色泛白。

他刻意避开所有与盛清共处的场合,连用餐都错开时间,宁愿在书房随便对付几口。

盛清则像一株失去水分的植物,日渐沉寂。他大多时间只是抱着膝盖坐在落地窗前,看着在秋日阳光下熠熠生辉的玻璃花房。

透明的穹顶像一只悲伤的眼睛,倒映着灰蒙的天空和他同样空洞的眼神。

行李已经收拾得差不多了,由张莫带来的专业团队打理,井井有条,分门别类,像是为一场漫长没有归期的远行做足准备。

盛清的东西不多,大部分是傅南屹后来为他添置的衣物和用品,每一件都价格不菲,却也带着冰冷不属于他的气息。

他唯一亲手放进行李箱的,是那枚月亮石胸针。冰凉的月牙触碰到指尖时,他恍惚了一下,想起傅南屹说“宝贝,因为喜欢你啊,所以想对你好”。

话里裹着化不开的宠溺。

他记得,他很幸福。

只是…后来…

心口又是一阵细密的刺痛。他迅速合上行李箱,像是要关掉某个不该打开的潘多拉魔盒。

离开的前一晚,夜色格外浓重,没有月亮,也没有星星。

盛清躺在床上,毫无睡意。他能听到隔壁书房隐约传来傅南屹压抑的咳嗽声,一声声,敲打在他紧绷的神经上。

他知道,傅南屹也没睡。

莫名的冲动驱使着他,他悄无声息地起身,赤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上,像一缕游魂走出卧室,走向客厅。

然后,他停住了脚步。

透过落地窗,他看到了玻璃花房里的景象。

傅南屹在里面。

他没有开灯,只有清冷的月光透过透明的穹顶,为他勾勒出一个孤寂的剪影。他背对着盛清的方向,坐在冰凉的地板上,身边倒着一个威士忌酒瓶,手里似乎还拿着一个什么小东西,在月光下反射出微弱的光。

他就那样一动不动地坐着,像一座被遗弃在荒野中的石碑。背影挺拔,却透着难以言说,濒临破碎的绝望。

盛清的呼吸骤然困难起来。

他看到傅南屹的肩膀开始轻微地颤抖,起初很克制,后来幅度越来越大。他抬起手,用手背粗暴地擦过脸颊,那个动作,像是在擦拭无法抑制的泪水。

他在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