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了。

刘闯是被冻醒的。

他蜷缩在别墅客厅的真皮沙发上，身上只盖了一件薄薄的羊绒毯。

空调明明开着暖风，他却感觉寒气从骨头缝里往外冒。

他睁开眼，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客厅那盏巨大的水晶吊灯。

奢华，冰冷。

昨晚的一切，不是梦。

他猛地坐起来，心脏狂跳。

客厅里空无一人。

“林……林哥？”

他试探着喊了一声，声音沙哑干涩。

没人回应。

他不会是跑了吧？

把一具尸体留在这栋别墅里，然后自己跑了？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刘闯就打了个哆嗦。

那他怎么办？

报警？

说自己被一个大佬胁迫，处理了一具水鬼的尸体？

他会被当成第一嫌疑人，外加一个精神病。

他蹑手蹑脚地站起来，全身的骨头都在抗议。

厨房里传来轻微的响动。

刘闯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顺手抄起沙发上的一个抱枕，权当武器。

他一步步挪到厨房门口，探头往里看。

林风正站在厨房的中岛台前。

他赤裸着上半身，露出线条分明的肌肉，那些肌肉不像健身房里练出来的死疙瘩，而是充满了爆发力的流畅美感。

几道深浅不一的伤疤，盘踞在他的背部与手臂，诉说着不为人知的故事。

他一手拿着新买的手机，正在看地图。

另一只手，拿着一片吐司机里刚弹出来的面包，慢条斯理地啃着。

晨光从百叶窗的缝隙里照进来，在他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这一幕，有一种诡异的居家感。

仿佛他不是一个扛着尸体到处跑的猛人，而是一个早起准备早餐的普通男人。

刘闯手里的抱枕，滑落在地。

他感觉自己的紧张和恐惧，在这个男人面前，都成了一个笑话。

林风听到了动静，头也没抬。

“醒了？”

“去洗漱一下。”

“半小时后出发。”

他的声音很平淡，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命令口吻。

刘闯张了张嘴，把所有疑问都咽了回去。

他现在只想当一个合格的工具人。

“好，好的林哥。”

他捡起抱枕，灰溜溜地跑上二楼的客房。

洗了个热水澡，刘闯感觉自己活过来了一点。

他换上一身新买的衣服，看着镜子里那个脸色苍白、顶着两个黑眼圈的自己，苦笑了一下。

谁能想到，他一个坐拥百万粉丝的户外主播，会沦落到给人当“灵车”司机的地步。

还是带编制，跑不掉的那种。

他下楼时，林风已经穿好了衣服。

那件黑色的休闲装，穿在他身上，就是和别人不一样。

“车买好了吗？”

林风问。

刘闯一愣，这才想起昨晚的吩咐。

“啊！我，我这就联系！”

他手忙脚乱地掏出手机，开始在网上搜索二手车市场的信息。

林风把手机丢给他。

“不用那么麻烦。”

屏幕上是一个电话号码。

备注是：城西二手车市场，老王。

刘闯心里咯噔一下。

这位大佬，什么时候连二手车贩子的电话都搞到了？

他这人脉也太野了吧。

他不敢多问，拨通了电话。

电话很快接通，一个粗犷的男声传来。

“喂，哪位？”

“王老板吗？我要买车。”

刘闯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很老练。

“买啥车？我这儿从几千块的奥拓，到几十万的宝马，都有。”

刘-闯清了清嗓子，按照林风的要求说。

“厢式货车，后厢要全封闭，带制冷的那种。”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

“兄弟，你运海鲜的？”

“别问那么多，有没有，多少钱，我马上过去提车。”

刘闯学着林风的语气，冷硬地说道。

“有有有，有辆依维柯，刚收上来的，车况好得很，制冷机都是新换的。八万块，不二价。”

“地址发我，我现在过去。”

刘闯挂了电话，长出了一口气。

他感觉自己快要被同化了。

林风拿回手机，看了一眼地址。

“走吧。”

刘闯开着他那辆骚包的橙色越野车，载着林风，直奔城西。

城西是老城区，道路狭窄，到处都是嘈杂的人声与汽笛声。

二手车市场更是龙蛇混杂。

地面上满是油污，空气里弥漫着机油、劣质香烟和汗水混合的味道。

刘闯把他的大g停在门口，显得格格不入。

一个叼着烟，穿着油腻夹克的男人迎了上来。

“兄弟，就是你打电话的吧？”

刘闯点了点头。

老王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又看了看他身后的林风。

他的视线在林风身上多停留了几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