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张永春的话,钱满仓额头上的冷汗一下子就下来了,身体伏得更低,腚撅的比前两天半夜的唐清婉都高。
“将军真是折煞小人了!折煞小人了!”
连连求好了好几声,他又抬起头来,小心翼翼的道
“当初…当初小人第一眼见到将军,就觉得将军您龙行虎步,器宇轩昂,绝非池中之物!
小人当时就对柜上的人说过,这位贵人,早晚必如潜龙升渊,龙腾大海!
今日将军果然神威震四海,翻覆北地波涛,涤荡群丑!
小人有眼无珠,当初未能尽心侍奉,实在是罪该万死!
罪该万死啊!”
他一边说,一边用力磕头,砰砰作响。
要不是张永春这瓷砖铺的实诚,现在说不定还能听出音阶来。
而张永春看着他那副模样,面上却依旧平静。
“哦?钱大掌柜言重了。
过去的事,不必再提。
你今日求见,所为何事?”
钱满仓一听张永春似乎没有立刻追究旧事的意思,心中稍定,连忙抬起头。
一张脸上混杂着汗水和惶恐,声音无比沉痛,宛如被蚊子叮了蛋一般地说道:
“将军明鉴!
小人今日冒死前来,非为他事,实为…实为请罪而来!”
“请罪?”
张永春表情十分疑惑。
“不知钱大掌柜何罪之有啊?”
“小人…小人罪在助纣为虐!罪在贪图小利,为虎作伥!”
钱满仓的声音充满了误入歧途,幡然悔悟的悲愤。
这种声音大家经常可在戒色吧的二进制老哥那里听到。
“将军有所不知!”
钱满仓一脸的愤怒。
“那卢时元,贪婪无度,鱼肉乡里!
这些年来,他利用手中职权,巧立名目,横征暴敛,搜刮的民脂民膏,数额之巨,骇人听闻!
其中大部分见不得光的脏银赃物,都经小人之手,存放在富银楼的隐秘库房之中!”
他猛地从怀中掏出一份早已准备好用大红洒金纸写就的厚厚礼单,双手高高举过头顶,声音带着一种“大义灭亲”的决绝:
“小人今日,已将卢时元历年搜刮所得之全部不义之财,尽数清点装箱!”
说着,还把这礼单往前递了递。
“小人已经清算干净,共计白银五万八千余两!
另有黄金三千二百两!还有珠宝玉器、古玩字画若干,皆详列于此单!
小人不敢有丝毫隐瞒,更不敢再让这些沾染百姓血泪的孽财留存于世!
而今,将军清匪患,逐顽劣,申大义于我福兰镇,实在是我百姓之福。
特此,我便将其全数献于将军!
恳请将军收下,或充作军资,或赈济灾民,以赎小人昔日之罪愆,稍慰百姓之苦楚!
此乃小人和富银楼上下,一片赤诚悔过之心,望将军明察!”
钱满仓说完,再次将头深深埋下,高举着那份沉甸甸的礼单,身体因为紧张和激动而微微颤抖。
整个后堂一片寂静,只剩下他粗实的喘息声。
他自己押上了全部身家性命,赌的就是张永春会收下这份投名状!
至于后续会不会收了钱卸磨杀驴,他都懒得往下想。
因为这钱只要不交出来,都不用担心卸不卸磨,今晚他就会出现在火烧里了。
他是管钱的,因此知道这东西拿在手里有多烫手。
张永春的目光落在那份红得刺眼的礼单上,眼神深邃如玛莎娜的事业线。
好家伙,又是好几千万啊。
这卢时元还真是有点本事。
他沉默了片刻,那无声的压力让钱满仓几乎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