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常之时,行非常之事。”扶余慈语气斩钉截铁,“猜疑总比被人摸清虚实,一朝覆灭要好。去办吧。”
“诺!”
命令悄无声息地传达下去,整个“济州”营垒如同受惊的刺猬,迅速蜷缩起来,收敛了所有外露的气息,只留下黑暗中无数双警惕的眼睛和紧绷的弓弦。
接下来的两天,风平浪静。
海岸哨探再无任何异常发现,那两艘神秘船只仿佛只是深海巨鱼浮出水面的一次短暂换气,旋即消失在茫茫大洋深处。
但营垒中的紧张气氛并未消散,反而因这短暂的平静而更加凝重。扶余慈知道,这往往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他利用这段时间,再次强化了营垒的防御工事,增设了几处伪装的箭楼和陷坑,并将最精锐的一批士卒集中起来,配发了从大唐秘密渠道获得、经过伪装的劲弩和皮甲,作为关键时刻的突击力量。
同时,他反复推演着倭国使者到来时可能发生的各种场景,以及如何“不卑不亢”地展示军容,既不过分刺激对方,又能让其心生忌惮。
第三天黄昏,来自筑紫家的使者再次到访,这次带来了更确切的消息。
“扶余郡王,”使者这次的态度似乎更显恭敬几分,“我家家主命小人告知,难波京的使者人选已定,是中臣镰足麾下的得力干将,名为佐藤介夫。
此人以行事果决、善于查探闻名,并非易于敷衍之辈。
据信,其一行已离开难波,不日将抵达九州。家主提醒郡王,早作准备。”
佐藤介夫……中臣镰足的心腹……扶余慈将这个名字刻入脑海。
倭国朝廷大化改新的核心人物之一,其派来的使者,目的绝不仅仅是“查探”那么简单。
“多谢筑紫家主告知。”扶余慈面色平静,“贵家主的美意,本王心领。上次交易之事,还请转告,本王正在设法筹集更多‘货物’,望能与筑紫家长期合作。”
使者眼中闪过一丝喜色,躬身道:“小人一定带到。家主亦言,若郡王有何难处,或需与使者周旋之处,我筑紫家或可从中斡旋一二。”这话说得含蓄,但招揽与利用之意已然明显。
送走使者,扶余慈眉宇间忧色更浓。筑紫荣的“好意”是裹着蜜糖的毒药,看似提供了庇护和情报,实则是将他更紧地绑上筑紫家的战车,以期在未来与松浦家乃至倭国朝廷的博弈中获得更多筹码。
而那位即将到来的佐藤介夫,无疑会敏锐地察觉到这种联系。
就在他沉思之际,川尻矿场传来了坏消息。由于连日来的紧张和高强度戒备,一名负责警戒的哨探在夜间误判风吹草动,引发了小范围的骚动,虽未造成伤亡,却导致一名正在轮休、本就因轻微矿毒不适的矿工在匆忙躲避时摔伤,伤势不轻。
开采工作虽已暂停,但这起事件无疑给本就因矿毒和外界压力而紧绷的人心,又增添了一道裂痕。
“祸不单行……”扶余慈揉着额角,感到一阵深深的疲惫。
内外交困,莫过于此。
他强打精神,下令厚待伤者,严密封锁消息,同时派医者全力救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