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上又有一批熟工,所以只用了短短三天,便把工坊建了起来。
小猴子仿照了刘靖当时的模式,就地取材,在有大量石灰岩的山脚下,建造石灰窑,以及工坊。
按照这个进度,再有十日,蜂窝煤铺子便可在郡城开张。
虽说歙州山多林密,不缺柴,因而柴价便宜,可蜂窝煤胜在方便。
不过价格也得适当降一降,要跟着当地的柴价走。
杜道长这个大闲人,也忙着督造司天台。
对于自己的道观,他可谓极其上心,如今早出晚归,甚至有时还会与民夫们一起住在山上的工地。
胡三公忙着科举之事,张贺等人也急于熟悉公务。
而作为歙州之主的刘靖,自然也不得闲。
此刻,他正坐在公舍内,品着热茶。
在堂案对面,站着两人,低垂着头,神色忐忑。
这二人年岁都不小了,最年轻的都四十好几,另一个满脸皱纹,须发花白了大半。
他们虽穿着浅青色的官服,然皮肤黝黑,气质如同乡间老农,宽大粗糙的手掌上布满了老茧,诉说着二人并非寻常官员。
四十余岁的名叫汪礼,是军器院的掌事。
另一个年长者名唤任逑,为掌冶院掌事。
放下茶盏,刘靖开口问道:“士曹共有匠人几何?”
任逑小心翼翼地答道:“回……回刺史,士曹七院匠人在册一百零六人,实有一百三十余人。”
朝廷有六部,州郡有六曹。
士曹对应的,乃是朝廷的工部,主掌工程营造、交通驿传、探矿采冶、军械养护等等。
一百三十八个匠人,对于一州士曹而言,已经算很多了。
按理说,一院之内能七八个匠人就足够了,毕竟匠人负责勘测、绘制等,真正建造之时,他们不可能去搬砖伐木,这些苦力活计皆是由民夫们去干。
这个时代,户籍分明。
士农工商此为四民,属于良籍。
除此之外,皆为贱籍。
比如胥吏便是贱籍,奴婢仆从亦是贱籍,匠人同样是贱籍。
当然,这里的奴婢仆从,指的是唐人。至于什么新罗婢、昆仑奴之类的,在唐人的普遍认知中不算人。
贱籍,不得与良民通婚,不得从事他行他业。
也就是说,你是匠人,你子子孙孙就都是匠人。
因而,如士曹之中的匠人,基本都是子承父业,老子死了儿子顶上,士曹中的匠人数额不会有什么变动。
别急着可怜人家,虽是贱籍,可胥吏、匠人这些吃的是皇粮,端的是铁饭碗,朝廷在一日,就饿不着他们,旱涝保收。
哪怕是如今这种视人命为草芥的吃人乱世,匠人凭着手艺,也能保全性命,有一口饭吃。
刘靖敏锐的察觉到不对劲,当即问道:“缘何有这般多匠人?”
闻言,两人对视一眼,年长的官员如实答道:“陶刺……陶雅在任时,曾扩招过一批匠人,隐匿深山之中,为其秘密锻造军械,装备牙军。”
刘靖心下一喜。
果然,陶雅麾下足有两千虎翼都牙兵,想要列装这么一支牙军,自然要有秘密的军械渠道。
眼下确实便宜了自己,这些隐匿在深山的匠人,可以冲入军器监。
看着眼前的二人,刘靖又问:“你一个小小的掌事,又是如何知晓?”
任逑答道:“回禀刺史,下官胞弟便被选入,因而才知晓。”
刘靖追问道:“你可知藏匿在何处?”
任逑面色一滞,苦笑道:“这……下官不知,距离上次胞弟归家,已是两年前,且每次来去匆匆,况且下官也不敢问。”
听到他不知,刘靖又将目光看到汪礼。
见状,汪礼赶忙说道:“下官就更不知了,下官虽在军器院,可平日只负责郡城、牙城武库军械修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