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刘靖欲效仿世祖洛水之誓,今日当着全城百姓的面,对着这新安江起誓,任汝等归乡,不动汝等一分一毫钱财,皇天后土,共同照鉴,若违誓言,五雷轰顶,断子绝孙!”
休宁城下,刘靖横刀立马,指着不远处的滚滚新安江,高声起誓。
五雷轰顶,断子绝孙,在这个时代可是极其重的誓言了。
古人对于雷电,有着本能般的畏惧。
而绝嗣,则是这个时代最恐怖的事情了。
两相叠加,令休宁城墙上的守军陷入沉默。
片刻后,一名校尉小声劝道:“都尉,俺看这贼人颇有诚意,不若走吧。刺史都被打退,坚守下去,也等不到援军。”
陶雅被打退的消息,刘靖早已命人用扩散至休宁四县。
守将张康中沉默不语。
这时,又听城外的刘靖继续高喊道:“给汝等一日时间商议,明日大军一至,攻城!”
说罢,刘靖打马离去。
他有个屁的大军,麾下六千五百士卒,一千余伤者卧床,剩余五千一部分被派去固守昱岭关,剩下的则固守绩溪与歙县,以及去劝降其他三县了。
眼下刘靖只带了百余骑,外加三百步卒而已。
这般说,不过是为了给休宁县的守军压力罢了。
否则拖拖拉拉,对方只会觉得你是在虚张声势。
目送刘靖离去的背影,张康中这才开口道:“本官就怕此人出尔反尔,毕竟有司马懿在前,不得不防啊!”
篡位的权臣有很多,唯独司马懿被时常拉出来鞭尸,不是没有原因的。
这厮太过恶劣了。
自此之后,后人发再毒的誓,都得打上一些折扣。
校尉先是一愣,旋即迟疑道:“这……应当不会吧,此人自称汉室后裔,想来不是言而无信之徒。”
不得不说,历经两汉外加季汉,老刘家在信誉这块确实是没的说。
尤其是刘靖把刘秀都给抬出来了。
张康中皱眉道:“若是将休宁拱手相让,届时如何向刺史交代?若刺史怪罪下来,恐性命难保。”
此话一出,说明他的内心已经动摇了。
眼下,只是担心会被陶雅责罚。
“大军都被打退,我等孤立无援,有甚法子?刺史治军虽严,却也不是不讲道理之人,咱们就说贼人凶猛,眼见守不住了,只得选择突围。”校尉顿了顿,目光瞥了瞥左右,压低声音道:“况且,麾下弟兄们离乡太久,思乡亲切,都尉若是阻拦,弟兄们私底下恐会有怨言。”
他说的比较含蓄,但话中隐含的意思,张康中又岂能听不懂呢。
张康中神色一变,看向左右,只见城楼之上的士兵们正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思乡亲切是一方面,而另一方面,是刘靖刚才保证过,不动他们一分一毫钱财。
这里头,可操作的空间就大了。
他们是没钱,可城中的富户和官员却有钱啊!
张康中明白,麾下士兵同样也清楚。
俗话说,断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
本能保住性命,且带着一笔不菲的钱财归乡,这个时候若有人敢阻拦……
忽地,张康中眼角余光瞥见,有士兵的目光不经意地落在自己的脖子上。
嘶!
这个发现,让他倒吸了一口凉气,隐隐感觉后脖颈有些发寒。
张康中心头发慌,赶忙说道:“俺还是有些不放心,不如这样,你去贼人营中谈一谈,问清楚,咱们再做决断,如何?”
这校尉是他一手提拔,也算是心腹了。
“好!”
校尉没怎么犹豫,点头应下。
不多时,一个吊篮缓缓放下,校尉落地后,便朝着远处军营走去。
李松快步走进帐篷,神色略显兴奋道:“监镇,守军一名校尉求见!”
闻言,刘靖双眼一亮。
成了!
汪同这个法子还真不错,回头得好好赏赐一番。
“让他进来。”
“得令!”
下一刻,那校尉走进帅帐。
一进帅帐,就见刘靖大马金刀的端坐在一张木凳上,双目如剑,气势慑人。
这刘贼好盛的气势!
那校尉咽了口唾沫,下意识地挪开目光,抱拳唱喏:“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