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仲提议道:“既是兵贵神速,是否可先攻绩溪,再攻歙县?”
相比起歙县,绩溪显然更加容易攻陷。
拿下之后,再奔赴歙州。
“不可!”
话音刚落,刘靖与庄三儿齐齐说道。
先歙县,再绩溪,顺序决不能变。
看似没什么区别,可实际却天差地别。
拿下歙县,即便来不及攻下绩溪,凭着城高池厚,以及城中数万百姓,也有对抗陶雅的资本。
可若攻下绩溪,却没有拿下歙县,那就将陷入腹背受敌的困境。
绩溪县的城防,物资粮草,皆无法与歙县相比,县中百姓只有七八千,守不了多久。
这会儿,季仲也反应过来了,苦笑一声:“是属下想差了。”
“无妨。”
刘靖摆摆手,又取出一份歙县城防图。
这是庄杰与余丰年这段时日的成果,虽绘制的潦草简陋,但几处关键地方,却都标注出来了。
三人凑在一起,就着城防图,开始商讨攻城事宜。
庄三儿艰难的咽下口中干饼子,说道:“北城偏僻,距离牙城最远,其他城墙守军无法及时驰援,属下以为当主攻北城。”
他们兵力少,自然无法形成四面合围之势,从四面一齐发动攻势。
唯有兵合一处,猛攻一处。
季仲反驳道:“不妥,北城虽偏僻,却有内外两重瓮城,反倒不如主攻西城。”
瓮城,是古时城池的一种防御建筑,效果极佳。
一般而言,郡城只有一到二重瓮城,而如长安、洛阳这种大城,每一处城门都有三重瓮城。
即便攻破外瓮城的大门,还有一重城门,反而进入瓮城的士兵,要面临守军四面八方的攒射。
正所谓请君入瓮、瓮中捉鳖,便是如此。
“就西城!”
一番商议后,刘靖最终拍板。
休整了半个时辰,吃了饭,喂了战马,一千多人再次出发。
……
……
是夜。
歙县郡,挨着牙城的一座府邸内,灯火通明。
甜腻的香气,伴随着阵阵丝竹声透过窗户缝隙,随着晚风飘入夜空之中。
前厅之内,数根儿臂粗的牛油蜡烛静静燃烧,将整个前厅映照的灯火通明。
“置酒高殿上,亲友从我游。中厨办丰膳,烹羊宰肥牛。秦筝何慷慨,齐瑟和且柔……”
五名男子醉眼朦胧,伴随着琴瑟之声,一边高声吟诗,一边翩翩起舞。
这五人显然喝多了,脚步跄踉,动作也并不整齐,但举手投足之间,却有一股高雅之意,神似白鹤撩翅。
正是鹤舞。
此舞源自汉时,兴盛于魏晋。
唐时受北方与西域的文化影响,胡旋舞成了酒宴之上的主流,不过仅限于北方,江南的文人雅士,更多的还是跳鹤舞。
一曲终了,五人大汗淋漓的坐回各自位置。
一名中年文士赞道:“别驾舞姿高雅,颇有曹子建昔年的风采。”
“你呀,总说这些奉承话,曹子建何等风姿,吾不过是邯郸学步,东施效颦罢了。”
鲁郃摆摆手,语气嗔怪。
可脸上却挂着笑,显然对中年文士的奉承,心中极其受用。
古人同样追星,甚至百年前,歙县还有个追星把自己追到千古留名的。
须知,华夏历史上下五千余年,史书浩如烟海,能在史书之上留名之人,寥寥无几。
比如寻阳长公主杨妙言,史书根本没有记载,若非后世挖出墓葬,通过墓志铭了解,后世完全不知道还有这号人。
连杨行密唯一的女儿尚且如此,更别提那些个刺史、别驾、六曹参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