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折辱的何如非，翌日便踉跄着回了何府，一头扎进父亲何元盛的书房，将满肚子委屈倾泻而出。</p>

何元盛端坐于太师椅上，手指轻捻着花白的胡须，听完儿子的叙述后，脸上不见多少波澜，只是缓缓叹了口气，语气带着几分劝诫：“好孩子，忍一忍吧。她终究是金枝玉叶的公主，咱们何家还需仰仗她几分。”</p>

实则，何元盛心里对这桩事并未太过挂怀。</p>

婉宁公主的性子他早有耳闻，纵然行事乖张，却也懂得拿捏分寸。</p>

那些苛待，从来都是在暗处进行，未曾摆到明面上让何家难堪。</p>

更何况，即便她真的撕破脸皮，以她早已传遍京城的“荒唐”名声，旁人只会唾骂她行事无状，断不会牵连到何家的清誉。</p>

他心里跟明镜似的。</p>

婉宁是大魏唯一的公主，早年远赴代国为质，吃了数不清的苦。</p>

如今归来，承平帝将满腔愧疚都化作了无底线的宠爱，便是她偶尔插手朝政，只要不触碰到皇权根基，陛下也多半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p>

何家能有今日的风光，多半仰仗着这门婚事带来的荫庇，那些实打实的好处，可比儿子受的这点委屈重要得多。</p>

何如非听到父亲这番话，像是被兜头浇了一盆冰水，猛地抬起头，眼里满是难以置信。</p>

<span>何如非</span>“父亲？您让我怎么忍？”</p>

<span>何如非</span>“我每日那般低声下气，任她差遣打骂，她非但不记半分情分，反倒变本加厉，如今竟……竟给我戴绿帽子！”</p>

<span>何如非</span>“她何曾把我当过夫君？她根本没把我当人看！这是要把我往死路上逼啊！我真的忍不了了！”</p>

他说着，胸口剧烈起伏，声音都在发颤。</p>

“啪”，一声脆响划破了书房的沉寂。</p>

何元盛猛地站起身，一巴掌甩在何如非脸上，气得胡须都在发抖：“忍不了也得忍！我怎么就生出了你这么个不成器的东西！”</p>

他指着何如非，怒声斥责，“想当初你妹妹何晏在时，与公主相处何等融洽？她为你铺了多少路？你却偏偏把握不住！如今你该想的，是如何讨公主欢心，让她不至于彻底厌弃你，而不是守着你那可笑的尊严！你要是真把她惹恼了，别说你一个人，整个何家都得跟着你陪葬！”</p>

何元盛的话像一把重锤，狠狠砸在何如非心上。</p>

他捂着火辣辣的脸颊，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p>

他清楚地知道，父亲的话虽狠，却是字字诛心的实情。</p>

他现在除了忍，别无他法。</p>

…</p>

公主府的水榭里，婉宁斜倚在美人靠上，手中团扇轻摇，遮住了半张脸。</p>

湖面荷叶上的晨露滚落，砸在锦鲤背上，惊得鱼儿摆尾游远。</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