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眉茶下了马车便后悔了,左看右看,竟是无路可去。
她身上带了银子,本想去租辆马车送自己回府,却忽地看到了街角停的一辆豪华富丽的马车。
若只是寻常马车倒也罢了,可那马车帘边角处,却垂了一只精巧纤细的金铃。
林眉茶笑起来,“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她走到那马车所在的茶楼处,同守在外头的几个侍卫模样的人说:“我要见长公主。”
侍卫们奇怪地看着她,林眉茶岿然不动,只是淡淡说:“劳烦你们替我去传个话,就说——淑华长公主憎恶之人,我兴许能为她设计除去。”
未几,一个侍女匆匆下来,用古怪的神情瞧了瞧衣着朴素的林眉茶,“……这位娘子,我们家娘子,请您上去。”
……
江清月坐在镜子前,卸了钗环,因着常给她通头发的照棋不在,她难得自己拿起了梳子。
可惜头发太长,才梳了没多久,便觉得手酸。
她望了一眼床边,见戚摇光仍在聚精会神地看书,咬了咬唇,到底是没出声。可里头之人仿佛有感应似的,放下了手中的书,冲着她看过来,“公主?”
江清月忙道:“无事。”
戚摇光却已然向着她走过来,站到了她的身后,接过了她手中的发梳。
江清月惊觉,这个男人不知何时开始,已然能轻而易举地弄懂自己的意思了。
江清月有一头缎子似的乌发,触手冰凉顺滑。戚摇光小心翼翼地为她梳着,平日里拿刀剑的手忽地拿起梳子,倒是有几分手足无措。
江清月不由笑道:“侯爷在外头风流账一大把,怎的,连给娘子梳个头都不会么?”
他抿了抿唇,俯身,凝视着她镜中的眉眼,只是说:“……我没有。”
她便笑。
戚摇光一面为她梳着青丝,一面道:“我方才遣人去问了义母,她说当年的确有几家想同我议亲。只有那林侍郎家的,她印象十分深刻。那家人遣的媒婆一张嘴将她家的十三娘子夸出了花,瞧着诚意十足。”
江清月皱着眉,便听他又道:“方才我派人跟着林家的马车,林九娘将她妹妹赶下去后,林眉茶恰好遇见了淑华,也不知同她的侍卫说了什么,便被淑华请了上去说话。”
江清月眼睛眯起。
她本还不觉得林十三娘有什么,可如今她竟然能够同淑华联系上,只怕不是寻常的疯魔之人。她区区一个侍郎庶女,是如何认得淑华的,又到底同戚摇光有什么纠葛?
她前世的下场,同林眉茶,是否也有关系?
她带着这番疑问欲入睡,戚摇光静静躺在她身侧,却点破了她的心事:“公主还在想谁?”
江清月忽地翻身,两只胳膊撑在他身侧,居高临下地瞧着他。往日里她身量比他娇小许多,倒是难以如此时般平视他的眼睛。
戚摇光人生得冷淡,却有一双温柔好看的眼睛。他颇无奈地看着她,问:“公主?”
“如果你没有与她有过纠葛,”江清月一本正经地问,“她为什么死缠着你不放?”
他叹口气,倒是依着她的意思,认真地想了想。
若是近两年的人事,他自然不会记不清,倘或当真林眉茶与他有些关系,那便是早年之事了。
“我先头同公主说,我母亲在逃亡路上去世后,我便孤身一人,”他轻声说,“一路上,的确遇到过一些人,可除了帮助我的那位贵人,旁人的模样我都已经不大记得清。”
逃亡路上的记忆自然是不美好的,遇到的人也是形形色色,他当时年幼,如今也忘了八成。
江清月一怔。许是女人的直觉,她觉得戚摇光口中的“贵人”,对他兴许有些不同的意味。
可她到底没问什么,只是翻身回去,背对他侧躺着,随口道:“是我多虑了,可她同淑华有瓜葛,却是叫我心中介怀。”
戚摇光没觉得她是闹脾气,只是认真道:“公主若怀疑她,我便为公主寻人盯着她罢。”
她回了声好,便见他又倾身过来,替她掖好被褥。
江清月心里头那点儿不好为外人道的不顺也被他此举化解了,笑着摇摇头,安心地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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