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人类总是忘了，自己潜意识里仍遵循原始，仍无意中对其他人制造了伤害。

想起什么，路昫枫的眼底泛起了涟漪。

“我啊，假如不是omega就好了。”黄雨烟忽然摘下项圈，“自从知道自己是omega以来就这么想了。”

路昫枫：“别摘下来啊！万一被狂暴化的alpha咬到脖子怎么办，那可是一辈子的事。”

黄雨烟被他的激进吓到，乖乖又戴上了，然后用围巾层层围住，“你过度担心了，我有好好在服用抑制剂，就算没戴项圈也没事的。”

“哦、喔……”路昫枫一阵尴尬，“我也是为你好啦，毕竟被咬脖子而结番是一辈子的事，跟能离婚的结婚是完全不同的两码事。”

“为我好吗？”黄雨烟闻言笑了，“我母亲也是这么告诉我的，所以今天才一直戴着。omega就是这么麻烦。你知道吗？生日那天，母亲跟我说了很多关于他的事情，他说不希望我重蹈他的覆辙，希望我能够活出和他截然不同的人生……毕竟时代不一样了……”黄雨烟说道，对过去感到惋惜却又对未来充满憧憬。

路昫枫单手托腮，似懂非懂。

黄雨烟的母亲好像是男omega来着，还是单亲家庭……

他母亲的故事不言而喻。

“但你知道我记得最清楚的是什么吗？”

“是什么？”

“他说，”黄雨烟因荒唐而笑，“可怜的孩子，如果不是omega就好了。”

“……”路昫枫无从安慰，憋了很久很久，黄雨烟都哭出来了，他才开口：“一切都会好起来的，这个社会也是。”

黄雨烟看着他，扯出苦涩的笑容：“但愿如此。你真是乐观啊。”

·

路昫枫在体育室四周晃荡，犹豫着该不该赴约。

体育室似乎是校霸党今日的聚集地，一群人以骆繁为中心，聚集了起来，每个面孔都是学生会的黑名单。

路昫枫不禁妄想，假如风纪委员各个都是特警，现在闯入执法一定一抓一个准，被上级授予勋章，从此走上人生巅峰。

但他们没那个能耐对抗。

“欸，昨天那个omega如何？”其中一位学生说，语调轻浮。

与他勾肩搭背的学生呵呵笑了笑，以高高在上的姿态评价：“那个omega啊，不太行啊，不受控制。说什么以后想当科学研究员，我就说他区区一个omega别做梦了，乖乖找个alpha嫁了，享清福不好吗，出去抛头露面可是要被人指指点点的，影响丈夫颜面，自己也受伤。”

“哇哦，人家一定很受伤，哈哈哈……”

“受伤死了，他直接赏了我一个巴掌，说跟我分手。我秒答应了，才不稀罕他一个。你们看，还没消呢……啧，只是个omega，嚣张什么。”

一群人忽然哄堂大笑起来，有的说羡慕不来受欢迎的生活，有的说不要就给我。

骆繁虽然是人群中心，却出乎意料安静，轮廓漂亮的脸蛋绷着，垂下鸦羽般的睫毛，静静聆听。在旁观者的眼里，他一点也没有染上那群alpha的污泥，宛如在淤泥中盛开的莲花一样。

“我昨天向胡家那个有钱的omega要了几万块，待会儿请你们吃大餐。”某alpha搭上骆繁的肩，对大伙儿说。

“几万也能要来？嚯，omega真好欺负，看到你是alpha肯定没想过反抗吧。”

“他们不敢的啦，只要提起骆哥的名讳，谁敢反抗？就算是学生会也不敢，何况只是个omega。”

一脸长得像马屁精的学生眼里闪着光，崇拜骆繁：“那是，我们骆哥可是打人不手软的，他没笨到想不通。哈哈哈……”

“够了，”骆繁忽的出声，语气淡漠，“你们要吃大餐就快滚。”

“我们好奇你约了哪个omega去体育室嘛，看一眼就走。”马屁精说，“不会打扰你们的，只是看一眼，ok？”

骆繁眉尾一挑，沉着嗓说：“不是omega，是alpha。”

一群alpha兄弟都愣了：“alpha？兄弟你癖好挺意外的啊，噗哈哈……你是想当omega吗？饶了我吧，不敢想象你被压在……”

“你他妈谁是omega了。”话音未落，骆繁就给他来了个上勾拳，alpha被撞出了几米远，讷讷地摸着下巴，却不敢还手，只是面带窘迫，和其他人面面相觑。

·

可怜的孩子，如果不是omega就好了。

黄雨烟说的话一直在脑海里盘旋。

扎根深处的abo思想侵蚀着神经系统，逐渐蔓延至脑海里。

骆繁，那自傲的家伙，总是仗着自己alpha的身份与显赫的家世在在学校里狐假虎威的那家伙……

这么以自己alpha的身份引以为傲的人……

要是向他摊牌，说知道他其实是omega，他急起来会不会杀人灭口？

还是说，其实他不知道自己是omega而不是alpha？

那如果他得知真相，会不会无法接受，一死了之？

就像许多出身在名门的omega一样。

……

路昫枫徘徊了好一阵子，最终还是没有走进体育室。

“可怜的孩子，如果不是omega就好了。”

————

“号外号外！”班上的万事通飞奔而入，把门口的几张桌椅都撞得歪七扭八的。

“陈觉你有病吗！大早上的那么激动干嘛！我刚排完桌椅欸！”值日生同学生气骂道。

“你们知道吗！”陈觉无视责骂，上气不接下气地执着于为大家带来第一手消息，“我们班的黄雨烟昨天被alpha袭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