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源沉默了片刻,走到他身边,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张兄,莫要如此早下定论。”
“依我看来,当今陛下与以往君王大不相同。”
“他既能打破常规,向天下寒门大开仕途之门,其胸襟气度便非凡俗帝王可比。”
“或许,他非但不会因张兄的直言而怪罪,反而会因此欣赏你的赤诚之心呢?”
张谦只是苦笑,连连摇头:“林兄莫要安慰我了,再大度的陛下,那也是陛下。”
“我那般抱怨朝廷,抨击时政,便是古之圣君,怕也容不下我这等狂生。”
见张谦仍是钻了牛角尖,林清源也不再强劝,转而道:“即便要走,也不差这一两日。”
“就当是陪为兄去看看皇榜,凑个热闹,如何?”
“若果真无名,明日我亲自为你饯行。”
张谦看着林清源真诚的目光,心中微暖,终究不忍再拒:“好,便依林兄。”
。。。。。。
次日清晨,天色微亮。
张谦便与林清源及其一众师兄弟结伴,来到了皇城之外。
此刻,皇城墙下早已被锦衣卫和禁军层层守卫,水泄不通。
城门口,一位顶盔贯甲的年轻将军按刀而立,不怒自威。
皇城前的空地被黑压压的人群挤得满满当当,后来的张谦等人根本挤不进去,只能在外围驻足等候。
放眼望去,尽是翘首以盼的学子,以及更多前来瞧热闹的帝都百姓,人声鼎沸,比考试那日似乎还要拥挤。
“人真是不少啊。”林清源看着周围摩肩接踵的人群,微微挑眉,“怎么感觉比考试时候人还多?”
他身旁一位同门师弟笑道:“师兄,这你就不懂了,除了等榜的学子,还有来看热闹的百姓呢。”
“这可是我朝第一次科举,能中榜的学子那都是未来的官老爷,百姓们也想来沾沾喜气,蹭蹭福运嘛。”
林清源却摇了摇头,低声道:“我等穷酸腐儒,有何福气可言?”
“百姓们既崇拜读书人,又畏惧读书人背后的权力,书本知识无法推广下去,这才是如今我朝文治最根本的问题所在。”
张谦正在细细琢磨林清源这句发人深省的话,忽然,只听城门口那位将军朗声大喊:
“肃静!本将乃嘉佑侯马忠,奉陛下钦命,担任本次皇榜护榜官!”
人群瞬间安静下来,无数道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在马忠身上。
众学子心中也有些吃惊,嘉佑侯......这么年轻的侯爷?
观此人的岁数,怕是还未及二十吧,竟然都成侯爷了。
马忠继续高声道:“尔等听好!稍后,大榜便会张贴于本将身后这面宫墙之上!”
“人潮拥挤,未必人人都能看清,但也不必推搡挤踏,以免发生意外。”
“等下自有礼部官吏,从榜末开始向前依次唱名。”
“凡考中者,一个都落不下,定会让尔等听个分明!”
话音落下,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最高点。
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只剩下无数急促的呼吸声。
马忠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即对皇城门左右的锦衣卫开口道:
“开门,放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