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燕从一夜好眠中自然醒来,伸了个懒腰,只觉得神清气爽。
亲兵早已备好了温水洗漱,又伺候他穿上华丽的将军铠甲,随后端上一杯清茶。
到此为止,这套起床才算是结束了。
这几日,翟燕的心情着实不错。
虽然关外李彻亲率的二十万大军旌旗蔽野,营垒连绵。
但那又如何?
清流关不愧是千古雄关,奉军纵是兵强马壮,但终究拿清流关没有丝毫办法。
这几日的攻防战,更是印证了他的信心。
奉军发动了几次试探性进攻,甚至在猛烈炮火掩护下,一度夺取了关前几座外围碉堡。
但到了夜晚,自己派出一支精兵就又夺了回来,还缴获了几面奉军战旗,此刻正挂在关楼示众呢。
“百战百胜的奉王?哼,也不过如此。”
翟燕有些得意,仿佛已经看到奉军久攻不下,最终只能悻悻退兵的场景。
届时,自己凭此擎天保驾之功,帝都里那个懦弱的皇帝和世家官员们,还不得把自己供起来?
到时候封侯拜相,独揽兵权,甚至......
翟燕心中闪过一丝更隐秘的念头。
这江南半壁江山你皇帝拿得,我翟燕拿不得?
倒时候全国兵权皆在我手,到底谁是天下正统,还不一定呢!
怀着这份踌躇满志,翟燕推开房门,走上了关墙。
清晨的关隘上,守军士兵们正在军官的带领下换防巡逻。
看到主帅前来,士兵们纷纷停下手中的活,恭敬地向他行礼问候:
“将军!”
“将军早!”
“参见将军!”
翟燕面带微笑,一一颔首回应。
顺手拍了拍一个年轻士兵的肩膀,鼓励道:“好好干,守住此关,尔等皆是功臣!”
士兵激动得满脸通红,挺直胸膛大声应诺。
这一切,都让翟燕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本来在此之前,接连的败仗让庆军的士气降到了最低。
虽然没人直接说,但翟燕能感觉到,他的军中权威正在飞速降低。
而自从将奉军挡在关外,他的威严又逐渐回来了,士兵们看向他的眼神也变得敬畏起来。
这便是军心......其实也没那么复杂,士兵只会尊重能带他们打赢战争的将军。
翟燕信步走到关楼最高处,手扶垛口,眺望远方。
关下,奉军大营的炊烟袅袅升起,人马活动依稀可见。
但在他的眼中,那不过是困于雄关之下的困兽而已。
阳光刺破晨雾,洒在他锃亮的盔甲上,反射出耀眼的光芒。
此时此刻,翟燕感觉自己仿佛与这座雄关融为一体,坚不可摧。
然而,这份美好的心境并未持续太久。
正在翟燕自我感觉良好之时,一名传令兵如同被火烧了屁股一般,连滚带爬地冲上了关楼。
因为跑得太急,在距离翟燕几步远的地方,脚下一绊摔了个结结实实的狗啃泥,头盔都滚落一边。
翟燕的好心情瞬间被打断,不悦地皱紧了眉头,呵斥道:“慌什么?天塌下来了不成?!”
那士兵也顾不得疼痛,抬起一张因恐惧而扭曲的脸:“将......将军!大事不好了!”
翟燕顿时心中预感不妙:“发生何事?”
“关......关后面,清流关后面发现奉军部队!”
“还有......滁州方向有硝烟升起!”
“什么?!”翟燕脸上的从容瞬间冻结,取而代之的是惊愕之色。
他一把推开身旁的亲兵,飞快跑到关楼面向南方的一侧,双手死死抓住垛口,极力向远方眺望。
虽说清流关地势很高,但毕竟距离太远,细节难辨。
滁州城所在的天际线下,只有几道粗黑的烟柱升腾而起,在空中扭曲、扩散。
更让翟燕心生恐惧的是,他隐约看到了几枚拖着红色尾迹的信号火箭冉冉升空。
他见过那东西,那天晚上在帝都见到过......那是奉军特有的联络信号!
虽然心里明知道这个距离肯定听不到声音,但翟燕此刻似乎已经出现了幻觉,耳边竟响起一阵喊杀声。
奉军竟然打到滁州了?
刹那间,翟燕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嘴唇不受控制地哆嗦起来。
“不可能......这绝不可能!”他内心在疯狂呐喊,“清流山险峻异常,飞鸟难渡,他们是怎么过去的?难道是能飞过去不成?!”
翟燕不是蠢人,他瞬间就明白了这意味着什么。
那支奇兵出现在关后的奉军,根本不需要强攻下滁州城。
他们只需要卡住清流关与后方联系的咽喉要道,甚至只是制造出滁州被攻打的态势,就已经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