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阵风吹麦浪的声音，我听了一整夜。</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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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赵磊的电话准时响起，语气公事公办。</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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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两点，去‘光影’摄影棚，A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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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晓彤那边的人会跟你对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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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完就挂了，一个多余的字都没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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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眼下有淡淡的黑眼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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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兴奋，也是紧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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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尚芭莎。</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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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我以前只会在报刊亭仰望的名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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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我要走到那张纸的中间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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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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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一点半，我提前到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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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影”摄影棚在一个旧工厂改造的创意园区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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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砖墙，爬满了藤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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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棚的门是巨大的铁门，推开，里面是另一个世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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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高，很空旷，像个飞机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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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种我不认识的灯光器材，反光板，像一头头沉默的巨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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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气里，弥漫着定型喷雾和咖啡混合的味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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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穿着黑色T恤，戴着耳麦的男人跑过来。</p>

“是林夕雅老师吧？我是这边的统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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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很客气，把我引到化妆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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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晓彤已经在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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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穿着一件浴袍，敷着面膜，正靠在椅子上闭目养神。</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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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这样，气场依然强大得让人不敢靠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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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晓彤姐。”我小声叫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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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睁开眼，面膜下的嘴角向上扬了扬。</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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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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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她指了指旁边的空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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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刚坐下，一个穿着打扮很潮的男人就走了过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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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手里提着一个巨大的化妆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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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我是Kevin，热巴介绍我来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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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话带着点港台腔，很温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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迪丽热巴的御用造型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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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真的来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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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evin打开箱子，里面琳琅满目，像个军火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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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没急着动手，而是托着我的下巴，仔细端详了很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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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皮肤底子不错，就是有点干。”</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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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紧张，交给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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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话的时候，关晓彤摘下了面膜，从镜子里看着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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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evin的手，比保险公司的合同还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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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心把自己交出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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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着镜子里那两个从容淡定的人，心里那点忐忑，忽然就少了很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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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拍摄的主题，是“双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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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与白，光与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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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换上了一条白色的纱裙，Kevin给我做了个很清淡的妆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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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晓彤则是一身剪裁利落的黑色西装，红唇醒目。</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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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站在一起，像白天和黑夜。</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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摄影师是个留着长发的法国男人，叫Leo。</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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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说很难搞。</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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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只看了我们一眼，就用法语跟旁边的助理抱怨了几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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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听不懂。</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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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从他挑剔的眼神里，我能读懂那份不耐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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拍摄开始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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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靠近一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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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镜头！眼神！我要的是眼神，不是发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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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eo的声音透过翻译，传到我耳朵里，很刺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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闪光灯像机关枪一样扫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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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完全懵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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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手该放哪里，眼睛该看哪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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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习惯了在角色里表达情绪。</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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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现在，没有角色，只有林夕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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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在镜头前，僵硬得像块木头的新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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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Leo烦躁地扔下相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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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新人是谁找来的？她会拍照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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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摄影棚，瞬间安静下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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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我身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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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同情，有看好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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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脸，火辣辣地烧了起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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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晓彤走了过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