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唯有面对路明非的时候它们才敬畏、匍匐,形如忠诚的奴仆。
但是很快康斯坦丁来到东京,曾经他才是它们真正的主人,凶戾的七宗罪在康斯坦丁的手中温驯得像是绵羊。
身上的汗渍和血迹彻底冲洗干净,呼吸和心跳也趋于平静,路明非重新拧紧了出水口,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这乌金色的利刃微微颤抖,刀柄与刀身的衔接处一只若隐若现的眼睛缓缓睁开,像是已经迫不及待要回到刀匣当中。
“伱不在的时候我会在这里睡觉。”绘梨衣在小本子上写字,路明非瞪着她的眼睛,女孩就眨眨眼,长长的睫毛像是黑色的鸟羽那样微微颤抖。
他回来的时候没有开灯,因为他的血统在一次又一次的暴血中不易察觉地被推进到了匪夷所思的浓度,夜色中路明非的视力也不会受到多少影响。
“夏弥姐姐说情侣要睡在一起才算是情侣。”绘梨衣表情认真,“我一直在等你回来。”
也就是说这一次在寻找神葬所这件事情上,其实是学院占据了先机,蛇歧八家还只是在日本各地进行钻井作业对地下可能存在的龙类遗迹展开发掘,而昂热已经通过血系结罗这个言灵找到了八岐大蛇藏身的赤鬼川。
“我不。”绘梨衣像只小狗似的蹲在床中央,拉过那条毛毯把自己裹起来,只露出漂亮的脚丫子。
绘梨衣愣了一下,随后笑逐颜开,像是只猫那样一跃而起,双臂吊在了路明非的脖子上。
绘梨衣哼哼一声,也躺下来,从身后伸手环住路明非的腰际。
在最终的敌人尚且没有露出破绽的时候,路明非在东京根本用不上七宗罪里的其他几把武器,所以这些渴望饱饮龙血的刀剑就被封存了。
蒸汽像是找到了泄洪口的江水,跟着路明非一起流淌到房间里,然后很快又消散了。
他叹了口气,在绘梨衣的身边坐下,伸手轻轻抚摸绘梨衣的头发。
青铜炼狱.七宗罪。
绷带被从尽头处拆开,路明非叼着没有点燃的香烟一点点让那把被他握在手中时所发出金属轰鸣宛若巨龙吼叫的肋差重现天日。
“看看时间,现在都几点钟了,你什么时候藏进来的?”路明非问。他回来的时候并没有像是过去那样认真审视自己的房间,人的精力终究是有限的,你放太多心思在这件事情上,另一件事情上能放的心思就会少一些,既然夏弥和康斯坦丁就在这附近,那路明非自然就不用花太多心思警惕周围的一切。
她大概原本是是想蒙住路明非的眼睛给他一个惊喜吧,可绘梨衣身上的味道暴露了自己。
路明非坐在床沿上,绘梨衣则坐在他的膝盖上,眯着眼睛笑出很好看的模样,玩着裙带,摇头晃脑,果然还像是个孩子。
路明非愣了一下,他这才想起来绘梨衣已经使用了黄金圣浆,她的血统问题已经得到了解决,她永远也不用担心自己说话的时候无意中伤害到别人了。
风卷着细小的雨丝和岩晶般的微雪拍打在落地床上发出沙沙的声音,黑暗里路明非安静得像是一座雕塑。
她只是曾有机会接触的东西太少太少,她能见到的男人只有源稚生和橘政宗,她能接触的世界就是源氏重工那条漫长的白色走廊,她了解外面世界的唯一渠道就是动漫和游戏。
“收拾一下,我送你回去。”路明非说。
“睡觉。”
路明非微微一怔,他起身,没费多少力气就锁住了那对纤细、光滑的手腕,把那个将玲珑浮凸的影子投在木制地板上的家伙从黑暗中揪了出来。
她很小声很小声地说话,声音软软糯糯,并不是以前那种轻灵的声线。
“绘梨衣要听话。”路明非的语气严厉了些。
女孩仰着头看路明非的眼睛,两个人近得呼吸相闻,幽冷的香味悄无声息地把路明非包裹了。
东京半岛酒店有夏弥和康斯坦丁在,世界上不会有人能从两位货真价实的龙王眼皮子底下盗走这件神话武装。
她显然穿着的是一条睡裙,两臂是白色的波纹垂袖,小臂光滑如玉,小腿紧绷修长,脚踝纤细得像是无暇的白玉。
很多年前路明非其实并不喜欢七宗罪,他甚至有些畏惧这套武器,因为他的心里始终有个阴影,好像当这些刀剑被握住,杀戮就要无可避免地开始。
后来他见到夏弥和师姐也会笑,因为他很喜欢她们。
路明非被她看得脸红,一把将被绘梨衣垫在屁股下面的枕头抽出来,挣开女孩的怀抱,背对着她侧躺下。
即使已经被路明非从源氏重工拐出来两个月时间了,可他还是下意识把绘梨衣当孩子来看。
“把枕头分给我一个。”路明非扯了扯毯子,那层薄薄的用来御寒的织物就掉下来,露出里面蜷缩起来却依旧把一顶一好的身材暴露出来的绘梨衣。
昏黄的灯光落在怀中女孩伶仃的锁骨上,原本素白的肌肤隐然呈淡淡的金色。
路明非捂脸。
路明非最擅长的武器一直是短太刀,再加上色欲最便于携带,所以他一直将色欲单独带在身边。
他擦干身体,用浴巾裹着腰际,推开淋浴间的门。
柔软的红色长发披在裸露在外的肩膀上,绘梨衣的发间点缀着细细的发绳,她的眼睛同样是美丽的玫瑰红色,不管怎么看都和黑发黑瞳的源稚生与源稚女两兄弟没有半点相似之处。
路鸣泽最开始说凡王之血必以剑终,路明非还觉得他是在说些没有意义的骚话来装逼,可那家伙拎着七宗罪哇哇叫着就真的宰了芬里厄,轻松得像是走在路边踩死了一只蚂蚁。
色欲的刃口缓缓划入匣子里原本就属于它的那个刀槽,每一把刀剑都像是活过来了那样欢欣鼓舞,随后金属咬合般沉雄威严的心跳声在这个房间里响起,那心跳足有七个。
路明非把怀里高挑纤细的人一把抱住,轻声斥责:“乱来。”
随后房间里陷入安静。
短暂的安宁过后,男人低低的鼾声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