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5章番外if:东京无悲离(下)
雪亮的大灯撕开雨幕,敞篷的兰博基尼在载着面容狰狞的男人顶着海雨天风、穿越寂静的群山,向悲剧发生之处驶去。
这是雨夜的东京多摩川。
群山之间,阴影随雨落狂流癫狂舞动。
该死该死该死!
电话一遍遍拨通又一遍遍因为无人接听而挂断,路明非咬着牙眼睛里流淌着炽烈的火河,愤怒简直要吞掉他的灵魂,那个威严赫赫的路明非在此刻从沉睡中苏醒了。
手机屏幕始终处在亮起的状态,路明非发出沉重的喘息,他虽然依旧穿着那件可笑的露背小西装还在领子上撒着亮闪闪的纸片,可某个能咆哮世间的怪物正在他的身体里苏醒。
“今天的你可真不像你,哥哥,简直让我感到陌生。”路鸣泽乖乖地坐在副驾驶上,双手按住膝盖,安全带系的好好的。
咔嚓的脆响在酒窖中那么突兀,路明非手里的酒瓶被捏碎了,玻璃渣划破他的手指,鲜血淋漓。
那是决战之所,鬼与皇要在神的王座前决出胜负,随后古老的至尊会降临。
“所以刚才那个死侍,是你杀死的吗?”
“这个世界对于你我来说从来都是孤独的,在那么多年的黑暗中依偎着取暖的一直都是我们。”路鸣泽说,他突然卸掉了安全带在副驾驶的真皮座椅上站起来,狂风和暴雨都扑击在他身上和脸上,可他只是冷冷地注视前方,
在源稚生死去的时候,风间琉璃也死去了。
砰!!
这么想的时候路明非就猛灌清酒,那个长腿大美妞冷哼一声觉得这个人真是无可救药了扭头离开。
当那双手放下来的时候他的表情已经淡然得像是要去吃一个早餐的人了。
可那辆车,那辆他妈的该死的车,他为什么不去成田呢,他为什么要去多摩川呢?
那里是一切命运的交汇,那里是绝对不能踏足的地方啊!
“可哥哥你想做什么我从来都是支持的,谁敢逆了你的意我们就杀死他!”
“我们交易了总共三次,也就是说我的四分之三已经属于你了对吗,有时候你甚至可以……通过我来影响现实了。”路明非说,他想到在六旗游乐园的过山车上时路鸣泽在幻境中给那个小龙女的鼻尖上点了草莓酱,可回到现实之后那点草莓酱居然依旧保留着,
这个世界上你爱的人固然很少,可爱你的人也并不算多,谁要碰她们那就把他杀死。
他缓缓地俯下身要去拥抱那个女孩抚摸那个女孩亲吻那个女孩,源稚女愤怒地吼叫,可无济于事,因为他只是源稚女而非风间琉璃。
赫尔佐格猛地揭开升降平台上的防雨布,顺势舞动那块防雨布旋转,就像魔术师大变活人似的。防雨布下是枕着长发的女孩,她平躺在那里,无神的眼睛默默地望向夜空中,湿透的塔夫绸白裙黏在她青春的身体上,曲线毕露,隐隐可见肌肤的色泽。
——因为就在他努力向酒德麻衣证明绘梨衣真的就要登山成田机场的私人飞机离开这个即将沉没的国家时,他看到那辆本该载着绘梨衣向西边去的车,居然在向北边去。
路上随处可以见到扑倒在地的尸体和即便在雨中也依旧熊熊燃烧的汽车残骸。
他的脸上是发狠的狰狞,疼痛和流血让他意识到自己是个普通人,他不是楚子航也不是恺撒,哪怕一枚玻璃渣也可能要了他的命。
可没关系,原本就没多少人在乎我,那为了这个世界上唯一在乎我的人去死好像也没什么关系。
可路明非知道自己要做什么,既然已经手握刀剑那就上战场吧,就算这次没人能帮他了,那也该用血与骨来证明那个蠢姑娘的信任没有错。
其实早该如此了,从踏入那间山顶学院开始你的衣领上就已经烫上了黄金的徽记,你的怯懦和卑微都该被褪去,名为勇气的甲胄穿戴在身上坚硬如铁。
路明非知道那个方向是哪里。
他说别害怕绘梨衣,我就在你的身后。
他觉得自己简直要被那冰冷的、浩荡的悲伤和愤怒淹没了,他知道自己只是个局外人,可他还是想说你他妈的冲我来啊,我们俩单对单,你别去碰她!
简直就像是神迹降临,一场狂风掀起了这条山路上的雨幕,路鸣泽只是用手指向前方,便宛若手持权杖的摩西在分开整个红海,雨幕被生生的斩断了。从现在开始,路明非将再无阻碍!
——
源稚女哇地一口血吐在源稚生胸前,浑身痛得抽搐起来。
路明非吼叫着连射,他的耳膜被震得生疼,甚至渗出血来,可他还是在开枪,他的肩骨和腕骨都被震得骨折,却依旧不停,像是发誓要把那个策划了这一切的混蛋完全打碎。
绘梨衣依旧木然地躺在那里,像是个布娃娃,路明非焦急得不知道如何是好,源稚女虚弱地说:“她受到了赫尔佐格的影响,这种影响不会是永久的,我以前也有过类似的经历几天的时间就会恢复,很快就能苏醒……”
那条名为黄泉的古道在某个人的面前被完全贯通了,神就坐在这条古道尽头的王座之上等着觐见。
源稚生当然不会骗绘梨衣,他要是想把绘梨衣丢进红井和神拼个你死我活压根儿就用不上撒谎,只要说绘梨衣有个点子很扎手你帮我干掉他就好了,那个傻妞才不知道这样自己会不会死掉,她只知道哥哥要她帮忙。
千千万万的雨丝从天而降落在女孩无神的眼睛里,她的灵魂被死死地囚禁在意识的深处,她依旧在哀哭,可这个世界听不到,谁都听不到。
响起的是m82a1狙击步枪发射穿甲弹的声音,赫尔佐格甚至没有机会听到这枪声,因为他的脑袋连着脖颈之上在一瞬间就被炸碎了。
“带着你的女孩快逃,路明非!”恺撒的吼叫从手机里传出来,
“校长已经死了,现在他们来了!他们来杀你们了!”
黄泉古道的尽头只能站着一个人,今夜那个人将在此处登基。
一双呆滞又瑰丽的眼睛若有若无地出现在路明非的眼前,他意识到那是绘梨衣的眼睛,他甚至还记得在梅津寺町的时候自己是怎么通过这双美丽的眼睛去看落日的。
那是line的定位系统,路明非正借着这个系统追逐那只被劫持的小怪兽。
女孩穿着红白相间的巫女服,大袖在海中展开,长发漫漫如红色的海藻,她的眼睛里原本是死神般的冷酷,可在某个衰仔笨拙地游向她的时候一切坚硬的和冰冷的都崩溃了,她围绕着他转圈,像是曼妙的人鱼,然后人鱼拥抱了他,她的身体是温软的,两个人在八百米深的水下四目相对。
可忽然有个愤怒的家伙在上方咆哮。
连续的轰鸣之后整个红井都安静下来,源稚女畏惧地蜷缩起来,路明非剧烈地喘息,来不及休息就踏着赫尔佐格的尸块去检查绘梨衣的状态。
他甚至因此淘汰了恺撒和楚子航。
可他几乎不记得自己是怎么从那里离开的了,只是牢记那种仇恨与那种愤怒,什么人胆敢阻挡至尊什么人胆敢逆……
限量版兰博基尼的钥匙就在路明非的手中,时间还来得及,那辆载着绘梨衣的车还没有离开东京。
就像是两年前第一次进入卡塞尔学院误闯自由一日的时候一样,师姐被弗里嘉子弹击中之后倒下,路明非也是如此的愤怒。
绘梨衣说sakura你在哪里我好想你,我想和你一起去韩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