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硕元顿了顿,有些不好意思:“所以你梁叔叔就托到我这儿了,想问问看,能不能请小听帮忙给顾院士写一封推荐信?”
若是换了别人,姜硕元根本不会开这个口,但梁启明不同。
两个人不仅是几十年的至交,当年姜氏集团被季世泽恶意狙击、风雨飘摇之际,也是梁启明力排众议,调动锐辰的资源全力支援,才让姜家渡过了难关。
季砚执也知道这些事,所以认真地考虑了一下:“舅舅,推荐信的事,我会跟季听提。不过季听在学术上极其严格,如果他对梁望舒的情况不了解,或者觉得不合适,他很有可能会拒绝。”
姜硕元点头:“坚持原则是对的,你跟小听说不用顾及我的面子,绝对不强求。”
一顿丰盛的午餐在温馨的氛围中展开,季听做的红烧排骨色泽油亮诱人,荷兰豆炒山药清脆爽口,刚端上桌就受到了热烈欢迎。不止季砚执夸赞,舅妈更是直夸季听手艺好。
为了回应舅舅特意准备的帝王蟹,季听这顿饭基本就在季砚的剥蟹和投喂中度过,差点吃撑。
饭后,季砚执直接提起了梁望舒的事。他把情况简单说了,强调这只是个请求,让季听不必有压力。
季听听完,沉吟片刻:“先把她的期刊论文、研究成果和申请材料发给我吧。”
季砚执本想说不急,这事年后再说。谁知他刚开口,季听已经起身去楼上拿了笔记本电脑。
接下来的两个小时里,客厅里只剩下季听专注敲击键盘和点击鼠标的声音。他效率惊人,快速浏览着梁望舒的资料。季砚执没有打扰,只是坐在旁边安静地陪着。
看完最后一份材料,季听合上电脑,起身对姜硕元说:“舅舅,我需要和梁望舒视频通话,问她几个问题。现在方便吗?”
姜硕元又惊又喜,连忙应下:“方便方便,我马上联系老梁!”
他立刻拨通电话,那头的梁启明听到季听院士要亲自视频考校女儿,激动得声音都变了调,连连保证女儿随时在线。
季听先去洗手间打了通电话,回来后,视频已经接通了。
屏幕那头的梁望舒看起来有些紧张,季听没有寒暄,直接抛出了几个在凝聚态物理领域相当前沿且刁钻的问题。
梁望舒每个问题都被问住了,回答前都要思索好一会儿,甚至中途请求暂停了几分钟去查阅自己的资料。但等她重新开口时,整个人逻辑清晰,条理分明,虽然有些地方的论点略显稚嫩,但展现出了扎实的基础和独立思考的能力。在她回答的过程中,季听甚至破天荒地微微点了两次头。
最终,季听给出了结论:“你的基础不错,思维也有潜力。但以你目前展现出的研究深度和方向契合度,我不会推荐你去顾兆丰院士那里。”
屏幕那头的梁望舒眼神瞬间黯淡下去,难掩失落,但还是努力维持着礼貌:“谢谢季院士的指点和宝贵时间,我明白了……”
“不过,”季听话锋一转,语气依旧平稳,“我会给曹恒志院士写一封推荐信,你可以考虑申请成为他的学生。”
“曹、曹恒志院士?!”梁望舒猛地抬起头,说话因为震惊而结巴起来,“可是,可是曹院士他,他不是几年前就不再带新的博士生了吗?”
季听淡淡地道:“在与你视频通话之前,我和他在电话上沟通了一下,曹院士同意破例,收你做他的关门弟子。”
视频那头陷入了死寂,随即爆发出梁启明难以置信的惊呼和梁望舒喜极而泣的哽咽感谢,姜硕元也激动地拍着大腿。
梁启明当场提出想请季听吃顿饭以表感谢,却被季砚执拒绝了。这之后的所有时间,地球上任何一个生物都不能打扰他和季耳朵。
晚上临睡前,季听先去洗澡。季砚执听着浴室传来的水声,心跳如擂鼓。他穿着睡衣,在房间里焦躁地踱步,嘴里念念有词。
“……季耳朵,我们在,在一起……不行不行,这里不能停顿。”他清了下嗓子,从头开始:“我也记不清是什么时候……不行,这个词太尴尬了……”
他一直对着空气反复斟酌字句,紧张得手心冒汗,完全没注意到浴室的水声已经停了。
“你在干什么?”季听清冷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季砚执被吓得一颤。
“嗯,嗯?”
“我刚才听到你好像在自言自语。”
“哦,不是。”季砚执急中生智,“我准备给虞琳发条语音消息,交代一件工作上的事情。”
季听不疑有他,点了点头:“好,那你先发吧。”
季砚执暗自松了口气,假装发了一条微信后,上床躺在了季听身边。
然而,这一夜,对他来说注定漫长。
窗外的月光从窗帘缝隙中悄悄移动,直到天边泛起鱼肚白,季砚执还在脑中反复演练着每一个细节,彻夜未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