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儿弄的?捣贼窝啦?”
“朋友求我办事送的。”
老爷子撇撇嘴,“瞎扯,办啥大事儿,送两瓶还不够,你可别瞎搞七八搞,听你妈说你都当科长了,谨慎点。”
“朋友单位科长儿子进去了,求我捞人,送点烟酒茶,又不是他自己买的,转手人情。”
“没犯啥大事儿吧?虽然我不想你太死脑筋,可你脑筋也别太活泛,容易掉泥坑里。”
“这话说的,人就是我让抓的,没啥大事儿,为个女人争风吃醋。”
万善打开铁筒,抽出一支递给老爷子。
梁成看了眼铁筒,眼神都不对劲儿了,“烟也是他送你的?”
“大熊猫是我跟聂爷爷要的,谁能送得起这烟,有钱都没地儿买。”
左右看看,“就您一人儿来的?”
梁成眯着眼享受香烟,“旧社会我背着刀走山路睡坟地呢,城里我还能走丢喽?太小瞧你姥爷了。”
“您可真成,带一大包东西找个帮手也轻快不是。”
“我空手来的,咋地,不欢迎啊臭小子?”梁成抱着膀子撒泼。
“瞧您这话说的,您在我这儿养老吧,天天大米饭炖五花肉。”
“过去地主家也不敢这么吃,日子真是好了。”
贺棠进来放下一小碗李子,“大山送来的李子,说是辽宁那边的。”
“姥爷吃李子不?”
梁成瞧着新鲜劲儿,“咱这李子下个月才下树,辽宁那边都摘了?尝尝。”
欢迎宴坐满一桌人,万有今天没去找申爱红,坐在那里像根木头,万善瞅着他那张死脸就想给两巴掌。
贺棠给他递眼色,姥爷今天在,喜庆点。
一家之主万立文代表全家向梁成敬酒,“爸,您来我特别高兴,在这儿多住段日子吧。”
“我过来看看外孙媳妇,待不住,住外面不习惯。”
梁秀琴给老爷子碗里夹鱼肉,“爸,立文请你多住几天,你就安心住几天,你不在家地里也有人,鸡又不用你喂。”
“我这脚不沾土地不得劲儿。”
“咱家也是平房啊,跟你院里有啥区别?”
“城里地下不知道埋啥玩意,少了泥巴味儿。”
万善逗老爷子,“姥爷,您快七十了,还喜欢玩泥巴呢?我们大院不少小孩也玩泥巴,您明天跟他们一起玩。”
“你给我滚犊子,嘴里就没句好话,跟我没大没小的。”
“咱爷俩喝一杯,明天我找人运一车泥过来,你在院里慢慢玩。”
梁成喝了一口舒服酒,手指敲万善脑袋,“你现在性子太跳,当干部要有点深沉。”
“家里人面前没必要装深沉,喜怒不形于色,大家都猜不透你的心思,过得累。”
“这话倒也没错,家就是放松的地方,回来还跟单位一样,谁都不乐意回家,日子也过不长久。但是,你太随心所欲也不行,自己把握好尺度。”
“道德经讲:德之厚者,比于赤子。道德涵养深厚者如同初生婴儿般纯粹自然,代表返璞归真的至高境界。我的喜怒哀乐,如稚子般无拘无束自然,道德涵养自然就深厚。”
梁成抄起筷子,“哎呀,别白话了,吃口菜吧,听你说话心忙叨的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