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啥这么干啊?你看儿子现在腿断了,好了走道儿都费劲儿,领导也不会再用他开车。你咋这么糊涂啊?”
老伴又开始哭,哭得老谢脑门青筋乱蹦,“好啦,我也是为了儿子,要不是人家说安排给领导开小车,我会那么糊涂帮着算计人吗?”
“唉——前几天听说他出差了,一直没啥动静,我以为人家没怀疑到我,出差刚回来两天,文强小腿就断了,不是他还能是谁?”
老谢咬着卷好的纸烟,划着火柴哆哆嗦嗦点不着,扔掉火柴,从嘴里拽出纸烟摔地上。
“我那时候脑子里都是儿子的前程,咋就没想起来万老大的手段?当年小将们撸胳膊挽袖子,天老大地老二,闹得最欢的那几个后来腿都废了,以后的小将也不敢闹得太过分。”
“对!”老谢一拍大腿,“万老大最喜欢敲断人腿,我怎么就忘了?怎么就忘了呢?”
老伴抽动身体,哭唧唧怪他,“你现在知道有个屁用,啥都晚了?尿完裤子你酒醒了,你说现在怎么办?”
“别嚎啦,跟特么出殡似的!”
老谢用食指敲着炕上散落的钱,“你赶紧带着钱去医院,先把文强的腿治好,我去找人打听打听,有没有什么药对骨折好。听说五河村有个老大夫,祖传治骨科。”
老伴慌乱地用手背擦干眼泪,挂着泪痕眼里带着希望,“真的?那你赶紧去打听啊。”
“家里还有多少钱?”
“五千来块钱。”
“拿三千出来。”
“用那老些钱啊?万一治不好呢?这钱我打算留给儿子后半辈子的。”
老伴一听这么多钱,有些心疼,好多人家攒一辈子也没三千块钱。
“钱能挣,儿子只有一个,治好了以后端铁饭碗,娶媳妇也不耽误。”
老伴从箱子里拿出一个木匣子,心里很不舍,“那啥,咱儿子进了电子工业局,这腿被打断单位不给报销医药费啊?”
“报销什么?下班路上被人打的,单位说你跟人打架断了腿,没处理你就不错了。”
“炕上钱不够住院的吗?”
老谢看老伴一副守财奴的样子,心底叹气。
“先去医院交钱,看医生怎么说?医生要说不能跟以前一样,我就去五河村找老大夫,要是医院能治好不就省了。”
“那你先拿五百,炕上这三百我去交住院费,不够我再拿。”
“你......你真是,我都没法说你,儿子腿重要还是钱重要?”
“都重要!我怕儿子腿没好,钱都花光了,以后咱家三口人喝西北风啊?”
老谢无奈妥协,“行,五百就五百,你拿着赶紧去医院,我去找人打听打听,明早去医院替你。”
老伴把钱塞裤腰上,反复检查几遍,嘱咐炕上的老谢,“你把钱匣子放好,老谢,身上带这么多钱我害怕,要不你送去吧。”
“那我不去打听老大夫的事儿了?”
老伴鼓足勇气,包上头巾,从院子里抄起一根棍子,打着手电筒在院里转圈。
炕上钱匣子没心思管,老谢点上手卷烟,寻思着去哪儿找老管,管参谋的堂弟,也是他联系的老谢算计万善。
院门一响,老谢心烦意乱骂道:“你又咋了?还能不能出这个门啦?等天亮再走。”
老伴惊慌害怕地嚷嚷起来,“你们是谁?老谢快来,家里进贼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