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张大山的惊喜不同,万有只有惊吓。
长到十七岁,大哥第一次揍他,下手真重,扇到第三下他感觉灵魂出窍,要见到太奶了。
揉着肚子躺床上哼哼,万立文坐在床边一口一口抽闷烟,梁秀琴端着碗进来递给他。
万立文一闻味儿不对,蹙着眉,“拿酒进来干啥?”
“烧一下趁热搓搓,淤青下去的快。”
“这又不是药酒。”
“有的用就不错了,老大下手有准儿,真要下狠手万有得送医院。”
“就是就是。”万荃靠着门框啃西瓜,“大哥十几岁时候一肘子把那个红袖箍打飞了,肯定手下留情,万有就是瞎哼唧。”
两口子想起当年万善下死手的那场架,心里咯噔一下。
70年最红的时候四处闹,万善爷爷万良启那片也不消停,冲过去一队红袖箍说家里藏违禁品,必须抄家。
恰好赶上万善去爷爷家送菜,当场跟这群人对峙起来,对方挥舞着板儿带叫嚣红到底小队碾压一切牛鬼蛇神,正好抽万善脸上。
万善怒了,拳打脚踢,把红到底小队从二楼打到一楼,打断胳膊踹断腿,动手抽他脸的那位,被万善顶心肘干出四五米远,胸骨肋骨断了八根。
江北区万老大,一战成名!
红到底小队折戟沉沙全灭,从江城红袖箍战斗队列里消失。
用张大山的话说,大哥也就不参加文武斗,不然的话能进委员会当保卫组的小组长。
万有怨毒的眼神激怒了万荃,对着他一顿输出,“万有,你就会窝里横,跟家里人甩脸子,有能耐你去外面横去。在学校被人骂了也不敢吱声,,你跟大哥不服气的劲儿呢?”
“行了,少说两句,你二哥受伤了。”
“什么二哥,就比我早出生八分钟,从没把我当妹妹看,骗我零花钱,不害臊。”
梁秀琴拉着万荃,“万有难受呢,你就别火上浇油了。立文,你给万有把淤青揉开了。”
进了万荃的房间,梁秀琴抽动鼻子,“咋这么香?”
万荃拿起桌子上的小瓶,“大哥给我买的百雀羚。”
“你大哥对你真好。”
“什么啊,对万有也好,他穿的皮鞋和新衣服不都是大哥给他买的?我觉得大哥没说错,万有就是咱家的白眼狼。”
梁秀琴打了下万荃后背一下,“净瞎说,万有不是那样人。”
“那他是啥样人?您说说。”
梁秀琴张张嘴,万荃‘噗嗤’一笑,“怎么样?想不到了吧,就万有那脸一天到晚拉拉着,好像全家欠他八百吊似的。学校里看到女同学笑得贱兮兮的,一副不值钱的样子。”
万荃一屁股坐床上,“我都想在学校装不认识他,丢人。”
“万有真有那么差劲?”
梁秀琴回忆万有五岁以后到现在的十二年,似乎这个小儿子真有点自私,万荃还知道拿东西分给家人,万有就是闷头吃。
每次买回来东西,万有先看有没有他喜欢的,没有就给脸色,如果人人都有,万有先挑最好的。
这小子,还真有白眼狼趋势。
万荃看到妈妈沉思,幽幽道:“你和爸生病那几次,除了大哥和我照顾,万有都没想着给你们倒杯热水。上次你阑尾炎住院,大哥炖了猪蹄,一大半都让万有吃了。”
梁秀琴长长叹了一口气,“我不管了,让你大哥给他点教训也好,这个家不欠他的,你大哥十七岁的时候都提前学徒工转正式工了。”
万荃等屋里没人,两只脚朝空中乱蹬,“太好了,让万有这个混蛋再嘚瑟,保管让大哥收拾得服服帖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