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双凶相毕露的牛眼,慌张飞速掠过。
他的其余小弟,也纷纷面露惊愕,慌张地互相对视了一眼。
巴土金是光头的本名,他是东南亚人,偷渡来这个国家,主要从事人口贩卖生意。
但在国内,他们都有默契,无论是社交软件上,还是在谈话时,都默认称呼他为一哥,从不叫他本名。
打给蒋天颂的号码,也没有进行过实名认证,这通电话前后不到十分钟,他却精准的叫出了巴土金的名字,这样快的速度,这样强大的信息网,这……
最开始跑来叫停的那个小弟飞快地跑过来:“一哥,你先休息,我和蒋先生谈。”
他是这些人里在天北生活的最久的,也是对蒋家的势力最清楚的一个。
蒋开山年轻时是声震海内外的存在,目前天北的几支驻扎军,领头者全都是老爷子一手提拔起来的部下!就算现在已经退休,军事上的大事也依旧有话语权,跺一跺脚都不亚于地龙翻身。
蒋天颂作为蒋家小辈,虽然平日里低调,但性格却和老爷子年轻时几乎一脉相承,极其记仇,又是蒋家目前最有为的小辈,蒋家的所有人脉都随他调用,本身又就职在能调动武警队的天北六局,对他们这些人来说,简直就是耗子撞见了猫……
他们现在什么条件都不应该跟他谈,只能争取个机会脱身,活命。
小弟拿着手机跟蒋天颂谈话,隔着手机明知道对方看不到他,还是不住地点头哈腰,看的光头直皱眉。
只聊了不到三分钟,两人就达成了一致,小弟惊喜地喊道:
“谈成了!蒋先生答应了,只要我们现在把人送回去,今天的事情他不追究!”
其余关注着这边的人,也纷纷松了口气。
只有光头仍然臭着脸,不甘心地摸了把脑袋说:“就这么把人送走,不知道的还当老子是怕了他!”
小弟低声劝他:“一哥,你得想一想,他现在能叫出你的名字,下一秒就能查出你老家在哪,你真把人惹急了,他让你绝宗,这就不值当了。”
光头的脸黑了又绿,绿了又青,牙关咬的死死的,两排金牙都几乎咬碎。
念初被他阴嗖嗖地看了好几眼,毛骨悚然的。
白若棠紧抱着念初,用自己的身体帮她抵挡目光。
她也看出来了,面前这些都是穷凶极恶的歹徒,搞不好手上都有人命。
白若棠心底泛冷,终于生出了悔恨,成威真的太狠了,早知道有今天,她当日绝不会为图一时的解脱,不再被母亲絮絮叨叨,就答应跟成威订婚……
光头不肯做决定,他手底下的人却都比他先做出了决定,已经有人开了辆车过来,另外两人拿着眼罩,再一次蒙在了念初和白若棠的脸上,推搡着她们上了车。
看着那些人迫不及待送瘟神一样的动作,光头拳头握紧,不甘地看了许久,但也只是看着,没有上前阻拦。
虽然同样是被蒙眼睛,但这一次,念初明显感觉到,对方的态度好上了不少。
他们没再绑着她的手脚,还给她拿了把椅子让她坐着。
路上,还有人絮絮叨叨在念初耳边说:
“梁小姐,我们也是出来混口饭吃,今天多有得罪,现在送你回家,这事就算过去了,把你抓来的又不是我们,我们就是按章程办事,你要恨就恨抓你的人,可别记恨错了对象……”
念初身上依旧十分难受,紧闭着嘴唇不言语。
这时不知道是谁注意到了她脖子上被刀划出的伤口,可笑的拿着个创可贴过来,给她贴上了。
这回没再被打晕,念初心里默数着时间,汽车行驶了大概三个多小时才终于停下。
有人说:“到了。”
接着念初就被人给推下了车,耳边传来汽车引擎声,那些人又走了。
念初伸手,扯下脸上的眼罩,眼前是一个繁华的街道,一米外,就是著名的商业街,同样手上拿着眼罩,神色惊慌的白若棠站在她身边。
两人对视一眼,白若棠眼中浮出泪花,挤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声音哽咽:“回来了,念初,我们真的回来了!”
念初也对她点点头,同样激动,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什么话,忽的,两眼一黑,朝后就栽倒了下去。
“念初!”白若棠赶紧把人抱住,紧张地看着念初,又环顾四周,含着泪向行人求助:
“谁能帮帮忙?借我们手机打个电话,我朋友受伤昏迷了,现在需要得到救治……”
破碎的衣服,一头一脸的伤,都在无声的为白若棠的话佐证,路人们看着她议论纷纷,很快就有个看起来也是大学生的女生拿着自己的手机上前,递到了白若棠手中。
“给你用。”
“谢谢,谢谢你……”白若棠边道谢,边就要手忙脚乱的拨出号码。
她曾无数次厌倦,幻想摆脱母亲对自己的控制和掌控,然而在这绝望、无助的时刻,她却发现自己第一时间想起的,还是妈妈的号码。
输入那串熟悉的数字,白若棠正要拨出,一辆黑色的越野车停在了人群外,车门打开,已经摘了工作牌,换上私服的蒋天颂快步走了过来。
“麻烦让一让。”推开人群,大步走到了两人身边,看到耳朵、嘴角都有血迹,昏迷不醒的念初,眼底骤然生出寒霜:“把她交给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