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真真低笑了一下,“你觉得你可以同时拥有我和柳笙笙。”
一个有钱的是自己的联姻对象,一个单纯的是自己的玩具,她和柳笙笙说到底,都不过是褚天佑取悦自己的工具罢了。
“你凭什么认为我不会跑?”
裴真真的眼里带着他从没见过的决绝,“你这么对待我我为什么不走人呢?”
“我们在一起太久了,我……”褚天佑摇了摇头,说出来的话自己都想笑,“我以为我不管做什么,你都不会走的,我以为我们两个的人生都已经绑定了……”
“哦,是吗?”
裴真真笑了,“那我现在要你给我当小三,我要同时拥有你和陈肇,你肯还是不肯?”
褚天佑感觉自己浑身上下血液逆流,他想也不想地说,“怎么可能——”
说出这四个字,褚天佑的喉咙口一紧。
怎么可能。
他不愿意的事情,竟然……一直在强迫裴真真。
“你也知道不可能啊。”
裴真真说,“那你现在明白了吗,你现在心里什么感受,我当时就是什么感受。我当初感觉到天塌了,整个精神世界都崩毁了,你能感同身受吗?”
褚天佑嗓子干哑,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清了清嗓子,“那如果我现在跟柳笙笙分开,你会回来吗?”
“我需要因为你选择了我感到无上的荣耀与感激吗?”
裴真真说,“什么叫你和柳笙笙分开后我回来?你真当自己能选吗?你拿我当什么了?”
“别这样……”褚天佑心里难受,不知道如何跟裴真真讲,“我们这么多年的感情,你说放下就放下,我真的太愤怒了,才会做那些你觉得幼稚的事情,但是这些行为恰恰代表着我不能没有你,真真。”
“你的意思是,我比柳笙笙重要?”
“……是的。”褚天佑俊美的眉眼深处掠过一丝痛苦,“而且是我自己都没察觉到的那种重要?”
“我一点儿都不高兴。”
裴真真冷笑了一下,“你喜欢柳笙笙的单纯,现在又说你心里我最重要,怎么,当初和你在一起的那段时间喂了狗了吗?再难听点说,我和她有什么对不起你的地方吗,让你这样放在天秤上做选择!”
这话跟巴掌似的抽在褚天佑脸上。
他确实想过两个都要。
“你最爱的是你自己,现在也不过是因为少了我,坏了习惯,导致了应激。”裴真真用力拍了拍褚天佑的肩膀,“你这个男人,本来就不爱任何人。”
怎么会不爱呢。
只是现在开口再说爱,好像也……有点没意义了。
褚天佑怔怔地望着裴真真出神,恍惚中发现自己原来已经离她的世界好远好远了,曾经他们互相入侵彼此的界面,那样血肉交织密不透风。
是他不要的。
是他放弃的。
从出生那一刻就注定好的红线,两家长辈努力织在一起的姻缘,写好的结局,都被他给推翻了。
“自食恶果。”裴真真低语着,“如今你要怎么去接受我们两个的下场,是你的功课了,我已经走完这堂课了。”
褚天佑的瞳孔缩了缩,“你……放下了?”
“嗯。”裴真真说,“我甚至已经没过去那么恨你了,你知道这代表着什么吗?”
代表着她自由意志在真正地出离他,连恨意都消减了。
恨都没了的话,还剩下什么羁绊呢。
当初宁绯和纪徊分开了还能再相遇,靠的不就是对彼此心里的那股久消不散的恨意,引力般把两个相恨的人又拽在一起。
褚天佑张了张嘴巴,“别对我这么残忍。”
“我对你不残忍,反倒是你对我残忍。”裴真真说,“不过也好,它推动了我不得不去成长,褚天佑,我想说的就这么多,至于我们,没什么好可惜的。”
成年人每一步棋都权衡利弊,褚天佑选择放弃她,那就有种别后悔。
“我要是不呢。”
褚天佑嗓音哑了,他按住了裴真真的肩膀,“真的一点都不爱了吗?裴真真,一点都不爱了吗——”
“真不爱了。”
“你别这么对我。”褚天佑的情绪快要失控了,他像要哭了一样,“那我呢?裴真真,那我呢?”
裴真真去推开他的双臂的时候,有什么湿漉漉的东西落在她手背上,抬头一看,褚天佑居然哭了,“你别这么狠好吗,你哪怕和圈外人谈,至少我不知道,那也算死心塌地,你和陈肇谈,你和陈肇谈——”
“我什么信息都收得到什么都听得见,我亲眼看着你们谈,他妈跟要我命有什么区别啊!”
褚天佑歇斯底里地哭喊着,“我和陈肇认识啊!你谈的是我的朋友啊!凭什么啊,凭什么是陈肇啊,裴真真,你以为我的心就不会痛是吗!”
他怎么可能接受,他那么骄傲一个人,能看着裴真真跟陈肇谈了?
“那跟我又有什么关系呢。”
裴真真一根根掰开了褚天佑的手指,“我以前还是你的女伴呢,褚天佑,所有人都以为我俩是一对,所以才会没人跟我告白,大家都以为我早和你在一起,也注定了要结婚。”
是啊,所以他有恃无恐,他占有着裴真真的全部,哪个男人敢觊觎?
和宁绯在外面被人虎视眈眈不一样,裴真真就完完全全是他的。
他忘了,裴真真也可以找到更好的。
但这些都被他亲手毁了。
结局的预警,从未有过的强烈。
褚天佑忽然明白一个事情,他好像,真的要彻彻底底失去裴真真了。
“你连正视我们这段过去都做不到的话。”裴真真咧嘴,笑了笑,“那其实那些日子对我来说也没那么重要。”
仿佛冷不丁被人从背后捅了一刀,褚天佑全身发颤。
“说完了,你走吧,你晚上要是待在这里,我怕我男朋友想多。”
裴真真轻声说,“外面下雨,回去路上开车慢点。再见,褚天佑。”
她转身,没有送他出门,上了楼。
开着的裴家大门就如同最开始一样,对褚天佑放任通行,他向来来去自如,可这一次,他知道,出门以后,可能再也不能回来了。
你走出裴家的门,就别再回来。
不要回来,是裴真真对褚天佑的诅咒。
门关上了,屋外雨水倒灌,注进褚天佑的身体里,又从他眼眶里溢出来,男人揉了揉眼睛,又睁开,两条腿发着抖回到自己的车里,因为头发被雨淋湿导致刷脸刷不开手机,他下意识去输入密码。
那一刻,手指熟练地敲出四个数字,连动作幅度都熟稔。
褚天佑瘫软在驾驶座上,快要捏不住手机。
裴真真,你的生日,原来一直是我的密码。
******
陈肇早上起来裴家接裴真真的时候,发现裴玺做早餐连带着他那份一起算进去了。
裴玺站在厨房里擦着汗说,“这丫头现在作息比我还健康,是不是你管的?”
陈肇乐了,“是啊。”
说完递给了裴玺一个盒子。
裴玺挑眉,“干嘛,讨好我?”
“不是啊,昨天你摘手套的时候我看到你的表坏了。”
陈肇说,“给你。”
裴玺带的是applewatch,上面会详细记录并关注他的身体健康,之前打拳的时候好像受到冲击打坏了,陈肇居然也能发现。
“你买的?”
“哦不是。”陈肇说,“病人送的。”
“当医生还收客人的礼啊?”
“不收他们心里不安。”陈肇咧嘴笑了笑,“有时候,你得装作收一下,他们心里才安心。”
“那你这不是真收吗?”
“那是事后吃早饭的时候遇到的,硬塞给我的。”陈肇说,“不是在医院里收的,医院里收的我都退回去的。”
“……”裴玺呵呵冷笑着把新的手表戴上,“她在地下健身房,估计这会儿在有氧。”
“好。”陈肇熟练地接过裴玺递过来的盘子,“有什么需要我帮助的?”
裴玺斜斜睨了他一眼,颇为不爽地说,“这么贤惠?你人设是不是跟我有点撞了?”
“……”陈肇都被裴玺搞无语了,“有没有可能所以你妹妹才会喜欢我呢?”
裴玺说,“呵呵,你是不是老早就喜欢我妹了?”
陈肇玩味地说,“裴大哥这话什么意思?只是很小的时候我爸带我来你们家玩,我见过她一面。”
那时候他的母亲还未去世。所以真真,其实你已经见过我的妈妈了。
我妈妈在世的时候也很喜欢你。
“嗯?”
“那个时候她在跟褚天佑玩过家家的游戏。”陈肇说,“你在跟你爸爸下象棋,下不过你爸,她过来看了一眼,帮你解围了。”
还有这事儿。裴玺愣了一下,他好像想起来了。
“那个时候我就觉得。”陈肇说,“你们裴家两个孩子都挺聪明的。”
“你小子。”裴玺举起铲子,“他妈趁机占老子便宜是吧?”
两个男人在厨房里对话的时候,裴真真同样擦着汗从地下室坐电梯上来,独栋别墅里都配有自己的电梯,听见电梯响,陈肇和裴玺对视了一眼,看向外面,异口同声道,“过来吃饭。”
“我擦。”裴真真人都立正了,“怎么感觉像是有两个哥啊。”
“那不爽死你。”裴玺皮笑肉不笑地说,“昨天晚上和褚天佑聊了些啥?”
陈肇的表情一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