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暮：“……”

“听说周凛除夕那天，提着不少礼物去你外婆家找你过年？”沈文佩突然问道。

沈昭不动声色扫了旁边姑父纪彻一眼，说：“他就吃了个晚饭。”

“那是普通晚饭吗，那可是年夜饭。”沈文佩说，“周凛是不是想找你复合？你别太端着，该接受就接受，我那个ktv一直没能再营业，你最好能帮姑妈给吹吹风。”

沈昭不作声，全当耳旁风。

“妈，沈昭已经有新男朋友了。”

纪朝突然似笑非笑说道。

“就是我们公司的总裁特助，陈元，那可是我们周总身边的人，你让她找周凛，还不如找陈元。跟着周总的人，法子说不定比周凛还多。”

沈文佩一听，拉过沈昭的手说：“我觉得朝朝的意见不错，你帮姑妈，让你男朋友找你们周总借点人脉，好不好？”

“姑妈，纪朝是公司财务部的人，也会跟周总打交道，让她直接去找，不是更合适？”

沈昭面不改色地抽回手，眉眼微弯，含着疏离客气的笑意。

同时轻撩眼皮，看了眼纪朝。

在沈文佩开口说话之前，先一步道：“姑妈，我还要去看爸爸，就先不陪你们了，再见。”

沈文佩皱了皱眉，心有不满。

这孩子，倒是越来越人精了。

跟那个林颂琴，真是一模一样。

只不过，伸手不打笑脸人，沈昭这话说得又圆滑，沈文佩再不舒服，也不好发作。

沈昭关门离开的一瞬，纪朝拿过茶台上的手机，翻出周凛微信，发了条消息：沈昭现在会去我舅舅墓地，你知道那里，想找她，可以现在过去。

……

白日短暂。

以往过年，沈昭都是白天和沈文佩一起来看沈文斌，今天她在机场耽搁了些时间，又跑了趟纪家，这会儿抵达墓地，从的士下来时，夜色已经完全笼罩整个城市。

下车到墓前要走一段距离，郊外偏远寂静，沈昭走过一段台阶，习惯性抬眼朝沈文斌墓碑方向看去。

月黑风高，路灯光亮零星。

如此昏暗的光线之下，墓碑前的女人，却格外清晰地映入沈昭视线。

脚步也是在这一瞬间，僵在原地。

初春的晚风还残留着晚冬料峭的寒意，沈昭感到冷。

浑身彻骨的冷。

女人在沈文斌墓前站得笔直，极有质感的黑色大衣包裹住全身，踩着高跟鞋的姿态，体面高贵，从容优雅。

是林颂琴。

不，现在应该叫她，林安。

林颂琴是妈妈的名字，但此刻的沈昭，宁愿认为，林颂琴死在了十年前。

距离遥远，沈昭看不太清林安表情。

而四周安静寂寥，她也听不见林安声音。

但她打从心底认为，林安来看沈文斌，绝非怀念或愧疚，一定是回来炫耀，她当初离开消失的选择，有多正确。

沈昭没有直接上前和林安正面相碰。

一个抛弃过她的人，现在再出现，活得还比她风光幸福百倍，而她呢，沈昭几乎可以断定，若自己现在上去，只会情绪破碎，歇斯底里。

在一个毫不在意你的人面前破防，最为不堪。

沈昭不想看见那样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