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裙少女面无表情地点头道：“如果能故意说两句动听的好话，就能将你迷的晕头转向，早些将九怜那些人全都忘到脑后，自然再好不过。”宁尘：“......”

没等他再开口，黑裙少女便收回目光，淡淡道：“可惜，一切终究只是奢望。”

宁尘无奈一叹：“姑娘这次现身的真正目的，可否与我敞开直言？”

“——我不会奢求你不再去找六劫的麻烦，也不会希望你能对我何等亲切。”

霎时间，黑裙少女整个人的气质倏然阴冷下来，仿佛当真化作无情机器一般，冷眼说道：“恰恰相反，往后我还能坐镇此地继续帮你演化无尘界，为你将来的圣道铺路。但...我同样有一个要求。”

“说吧。”

宁尘长吁一声，平静道：“只要不是什么出格之事，我会尽量满足你。”

“一统八大劫厄。”

黑裙少女一字一顿道：“继承我当年的道统。”

宁尘心下震动，惊疑不定道：“你的意思是...让我去炼化八大劫厄？”

“对。”黑裙少女眼神平静，缓缓道：“有我在，你不会死的。”

“...此事听起来还真是强人所难。”

宁尘捏了捏眉心，咂舌道：“比起我，无暇姐如今是不是更适合继承你的道统...”

“她不同。”

黑裙女子摇了摇头：“此女将会走上一条截然不同的道路。”

宁尘怔了怔，略作沉思过后，长叹一声：“若当真没有性命之忧，我会尽量答应你的请求。但其中一旦发生任何意外，我不能保证——”

“无妨。”

黑裙少女粉唇微抿：“你能答应，我已是心满意足。”

说罢，她便转过身冷清道：“目的已达成，我也该离开了。你继续去陪伴九怜她们吧，我不会再多做打扰。”

话音一落，其身影便被灰雾笼罩，似要离开。

但一只大手却倏然伸来，牢牢抓住了她的细腕。

“等等。”

“嗯？”黑裙少女平静回眸：“还有何事。”

宁尘满脸无奈道：“我现在还有满肚子的问题想要问你，你才刚讲两三句话就要跑了？”

黑裙少女微微抿唇道：“从我口中，你应该得不到多少有关六劫的隐秘情报，就不必费心——”

“我对六劫毫无兴趣。”

宁尘打断了她的话，认真道：“我想了解的是你。”

黑裙少女一时哑然，周身雾气也随之散去。

她眨了眨眼，停顿了几息，这才低吟道：“我的衣着打扮，当真将你迷住了？”

宁尘顿时泄了气，哭笑不得道：“是啊，瞧见姑娘的第一眼我就迈不开腿了。所以现在就想带你找一家酒馆茶摊，好好将你灌醉带回家里。”

黑裙少女螓首微歪：“开玩笑？”

“难道还是真的？”宁尘无奈失笑：“别钻牛角尖了，跟我来就是。”

“......”

黑裙少女跟着走了两步，周身倏然环绕起一缕灰雾，化作一袭相较娇小身段略显宽大的灰袍，将自己严严实实地裹了起来。

宁尘回头看了一眼，饶有兴致道：“姑娘怎得又将衣服穿起来了？”

“我没有暴露身子让外人窥视的怪癖。”

黑裙少女淡淡道：“刚才的打扮只是为了让你着迷而已，可惜收效甚微。”

宁尘笑了笑：“也别误会，姑娘刚才灵韵与妩媚并存的身姿，差点叫我心神失守一回。”

“要再脱掉瞧瞧么？”

“...还是穿着吧。”

半晌后，乌云渐起，深夜愈暗。

两人来到了县外一家彻夜不休的驿站酒馆，要了两份热腾面食，坐在店外用餐。

宁尘喝了口面汤，砸了咂嘴，再看向坐在身旁的娇小少女，轻笑道：“虽是六劫之主，但你看着也懂得人族用膳进食的规矩？”

“我并非蛮族。”

黑裙少女颇为利落地吃着面，含糊道：“况且在你魂海里待了二十多年，人族的规矩我自然一清二楚。”

说着，便往面里加了点醋。

见她如此爽快，宁尘也笑着吃了口面，吞咽闷声道：“姑娘，能寻找一个传人继承你的道统，对你来说当真如此重要？“

“这是我数万年来的夙愿，你年纪尚轻自然不懂。”

黑裙少女喝着汤，咕噜咕噜道：“对我而言，你便是我唯一的希望。”

“除了这所谓的夙愿之外，还有其他的吗？”宁尘往其面碗里加了两块牛肉：“无关什么大业、梦想之类的，而是姑娘你还有其他向往在意的事。”

他很快笑了笑：“毕竟夙愿终有达成的那一天，之后你又准备做些什么？”

“......”

黑裙少女筷子微顿，垂眸道：“我不知道。”

宁尘失笑道：“难道你还真想当一个系统，将来就老老实实待在魂海里？”

“不好么？”

“从我个人而言，当真是天上掉下来的大宝贝。”宁尘将面汤一饮而尽，长吁一声：“不过，我倒是希望能与姑娘你更深入的相互了解，哪怕只是成为朋友，我们将来也能像今晚一样，坐下一起吃些美食、一同赏赏深夜的月景。”

“我明白你的意思。”

黑裙少女不知不觉间也将整碗面都吃了个干净，淡然拭唇，道：“但我如今不会考虑其他的事。”

说着，她随手抬起在宁尘嘴角处也擦了擦：“你吃慢点，又不急。”

“......”

一时间，两人皆是对视愣神。

宁尘没想到，此女竟会如此流畅自然地做出亲昵之举，眼前少女看似娇小稚嫩，但莫名竟有了一丝人妻般贤淑体贴的韵味。

而黑裙少女同样也没想到，自己竟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不留神就伸出了手

“别多想。”

黑裙少女收回左手，恢复平静道：“你嘴角的汤渍都快流到地上了，看着不雅。”

宁尘失笑道：“哪有如此夸张。”

“...既然已经吃完，我今晚就不多做奉陪了。”

黑裙少女倏然站起身，淡然道：“往后就不必再——”

“往后有机会，我们再见面多聊聊吧。”

宁尘打断了她的话，笑着说道：“下次我再带些礼物见你。”

黑裙少女默然片刻，只留下一句‘随你’，便化作一阵灰雾悄然离开。

“......”

待少女消失，摊前只剩下了宁尘一人。

他深深凝视着对方离开的方向，心中思索不断。

这位残魂的想法与性情，着实有点耐人寻味——

“看来，聊的还算顺利？”

恰至此时，一阵绵软倏然压在背上，传来沁人幽香。

听见耳边熟悉的妩媚嗓音，宁尘很快笑着侧首道：“你怎得还特意变装打扮了一番？”

“总得暗中保护你才行。”

一副农妇打扮的仇明雪慵懒趴在其后脑处，玉臂环勾，笑眯眯地挑了挑他的脸庞：“不过，你倒是一下子就认出了我？”

“虽然遮掩了长相，但你的气息我可再清楚不过。”

宁尘握住她的双手，关切道：“这两天怎得都没有现身？”

仇明雪笑意稍柔，轻声道：“别担心，我只是不太喜欢与旁人相处，所以没想凑这个热闹而已。”

“是因为文姨？”

“有一点吧。”仇明雪轻笑道：“但最为重要的还是因为刚才那个女人，我须得好好提防着。”

宁尘眼神微动，道：“你对她有多少了解？”

“她并非任何种族生灵，而是十分特殊的存在，与祝艳星或许有几分相似。”

仇明雪玩味一笑：“只不过，她没有任何感情。”

宁尘闻言一愣：“这是真的？”

“是啊，并非纯正生灵的她只余一缕残魂，其情感早已再当年彻底泯灭，如今只剩下纯粹的本能与理智。”

仇明雪意味深长道：“换言之，你称呼她为‘系统’，其实也没多少区别。

正因如此，我们才会如此提防戒备，因为谁也不能预料，这具只留有力量的冰冷残魂，是否会突然对你不利。”

宁尘目光渐渐凝起，低沉道：“但我刚才与她交流的时候....”

“这也是她身上的古怪之处。”仇明雪又突然话锋一转，笑眯眯道：“在碰见与你相关的事时，她莫名又会展露出一丝情感波澜，就像刚才一样。”

“这...是为何？”

“或许，是你在不知不觉间早就改变了她。又甚至早在很多年前，她就因为你而重新恢复了情感。”

仇明雪附耳轻笑一声：“所以才会在之后屡屡暗中帮你。”

宁尘眼神闪动，沉吟道：“明雪知晓她何时帮过我？”

“当初她有出手帮忙压制失控的柳茹意，在你身负重伤的时候，也有她在暗中为你疗伤。”

仇明雪低声道：“而在我意图对你不轨，将你们拽入魂海深处之际，是她出面稳固住了无尘界。也是她联合那个神秘女人一起，施压让我暂退一步，借此护你周全....”

言至此，她露出耐人寻味的笑容，道：“这女人早在不知不觉中帮了你许多。”

宁尘听得面露震惊。

那位残魂竟然

“往后，你要怎么做？”

仇明雪一歪螓首，慵懒笑道：“是止步于此，还是冒着危险与那个女人有更多深入接触？”

宁尘深呼吸一口气，平静道：“我会与她好好说明白。”

仇明雪笑了笑：“这样也好。”

她将双臂搂得更紧几分，语气渐媚道：“此女既已妥协，你们在这里再待个两三天便可出去了。”

话音刚落，宁尘反手将身后的美人楼抱入怀，狠狠吻了一口。

“明雪近日也辛苦了，好好休息。”

“唔...”仇明雪美眸轻眨，微红的娇颜上泛起丝丝慵懒媚意，呓语浅笑道：“坏小子～”

她随手拂过嘴唇，喃喃道：“这个女人还有文韵，可别让她们从你手中溜走。”

宁尘心思微动，不由得将其纤腰用力搂紧，吻上其耳垂。

“还有明雪你，更不会叫你溜走。”

只轻呼一口气，仇明雪便娇躯一颤，一抹红晕倏然腾起，只得嗔道：“倒是戏弄起我了，还是快点回去吧。”

“等等，现在得好好回报一下明雪你的帮助才行。”

“你...唔...”

暗淡月色之下，两人身影紧拥相贴，久久未分。仿佛晕染开丝丝妩媚温情，似有许久的耳语呢喃，道尽心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