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关,就这么在一种死气沉沉的平静里,悄悄地近了。
贾东旭的扫帚,成了四合院清晨唯一的声响。
他把院里的地,扫得比自个儿的脸都干净。
见了谁,都是一副谦卑和顺的模样,那笑容,像是焊在了脸上。
可院里的人,看他就跟看一个披着人皮的黄鼠狼似的,浑身不自在。
这天傍晚,天刚擦黑。
各家各户的烟囱里,飘出的都是稀汤寡水的味儿。
人们的肚子,比天色,黑得更早。
就在这时,院子大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
陆风从外头走了进来。
他手里头,没提饭盒,也没拿公文包。
就用一根枯黄的草绳,穿着两条鱼的腮,那么明晃晃地拎在手里。
是两条活蹦乱跳的大鲤鱼。
鱼还很大,尾巴在半空中,一下一下地甩着,把水珠子,甩得到处都是。
在灰败的暮色里,那银白色的鱼鳞,闪着一层光,晃得人眼睛疼。
院子里,几个正在玩泥巴的孩子,最先看见。
孩子们不哭了,也不闹了。
一个个,都瞪圆了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那两条鱼,喉咙里,发出“咕咚”的吞咽声。
棒梗也在里头。
他的眼睛,像是被磁铁吸住了,死死地粘在那两条鱼身上,一动不动。
那鱼尾巴每一次摆动,他的心,就跟着颤一下。
前院的阎解成,正准备出门,看见这一幕,脚下就跟生了根似的,挪不动了。
他张着嘴,半天,才从嗓子眼儿里挤出一句话。
“我的天……”
这一声,把屋里头的阎埠贵和杨瑞华,都给惊动了。
老两口凑到窗户边,往外一瞧,倒吸一口凉气。
“活鱼?”
杨瑞华的眼睛都直了。
“这年头,上哪儿弄这么大的活鱼去?”
阎埠贵扶了扶眼镜,镜片后头的眼睛,眯了起来。
他没说话,但心里头,跟明镜儿似的。
这鱼,不是来吃的。
是来索命的。
索的,是中院贾家的命。
【叮!来自阎埠贵的清醒与洞察+40000!】
【叮!来自杨瑞华的震惊与嫉妒+30000!】
【叮!来自全院各户的羡慕与贪婪+78000!】
陆风拎着鱼,不紧不慢地,穿过前院,走向中院。
他每走一步,都像踩在所有人的心尖儿上。
中院,贾家的门帘,掀开了一角。
秦淮茹那张蜡黄的脸,在门后头一闪而过。
当她的目光,和那两条活蹦乱跳的鱼对上时,她的心,就像被一只大手,给狠狠攥住了。
疼得她,喘不过气。
贾东旭正在屋里,帮着棒梗削铅笔。
听见外头的动静,他手里的刀,顿了一下。
一股浓重的鱼腥味儿,顺着门缝,钻了进来。
这股子腥味,对他来说,比世界上任何香味,都更刺激他的神经。
他放下手里的东西,站起身,走了出去。
他一出门,就看见了陆风,和他手里那两条,还在滴着水的鱼。
他的瞳孔,猛地一缩。
但他脸上的表情,控制得很好。
他甚至,还挤出了一个笑。
“陆风哥,下班了?”
他快步迎上去,目光落在陆风手里的鱼上。
“哎哟,这鱼……可真肥啊!”
“这得有四五斤重吧?您这门路,可真广。”
他那语气里的羡慕,和那恰到好处的恭维,让旁人听不出一点儿毛病。
陆风停下脚,看了他一眼。
“还行。”
“朋友从水库里捞的,送了两条尝尝鲜。”
他的语气,平淡得就像是在说,今天天气不错。
说完,他不再看贾东旭,拎着鱼,转身径直回了前院自个儿家。
“砰。”
门关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