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东旭这一病，就躺了足足半个月。

人，是没死成，可那股子心气儿，算是彻底没了。

他整天就那么躺在床上，不说话，也不吃饭。

要不是秦淮茹硬往他嘴里灌点儿米汤，他怕是真要跟着他妈去了。

秦淮茹看着他这副半死不活的样子，心里头，是又急又恨。

可她，也没办法。

这个家，现在全靠她一个人撑着。

她要是倒了，那两个孩子，就真没活路了。

她只能咬着牙，挺着。

白天，她要照顾两个孩子，要给贾东旭喂药喂饭。

晚上，等孩子都睡了，她就坐在油灯底下，缝缝补补。

有时候，她会拿出那个藏着小黄鱼的布包，在手里头，一遍一遍地摩挲。

只有这些冰凉的东西，才能给她带来一丝安全感。

院里的人，对贾家的事儿，也渐渐地，从一开始的震惊和议论，变成了麻木和同情。

偶尔，于莉会送过来一个窝头。

杨瑞华，也会送来一把干菜。

虽然不多，但对现在的贾家来说，已经是天大的恩情了。

秦淮茹都默默地记在心里。

她知道，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好。

这些人情，她早晚，都得还。

只有陆风，再也没来过贾家。

他就像一个高高在上的看客，冷眼瞧着贾家在这泥潭里，挣扎，沉沦。

这天，贾东旭的精神，好了一点儿。

他能自个儿，坐起来了。

秦淮茹给他端来一碗粥。

他默默地喝完了。

然后，他抬起头，看着秦淮茹。

那双眼睛里，不再是空洞和死寂。

而是，多了一点儿别的东西。

一种，让秦淮茹感到心悸的东西。

“淮茹。”

他开口了，声音嘶哑。

“这些天，辛苦你了。”

秦淮茹愣了一下，她没想到，贾东旭会跟她说这个。

“……没事儿。”

她低下头，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妈的事儿……不怨你。”

贾东旭又说了一句。

“也不怨陆风。”

“怨我。”

“怨我没本事，怨我窝囊，怨我……不是个男人。”

他说着，自嘲地笑了笑。

那笑声，比哭还难听。

秦淮茹看着他，心里头，突然有了一丝不好的预感。

“东旭，你……”

“你放心。”

贾东旭打断了她的话。

“我不会再寻死觅活了。”

“我得活着。”

“我得把这个家，给撑起来。”

“我得让棒梗，让小当，过上好日子。”

他掀开被子，下了床。

他走到窗边，看着外头那灰蒙蒙的天。

“以前，是我错了。”

“我总觉得，天塌下来，有我妈顶着。”

“现在，我妈没了。”

“这个家，就得我来顶。”

他转过身，看着秦淮茹，那眼神，是前所未有的坚定。

“淮茹，你相信我。”

“从今往后，我贾东旭，再也不是以前那个窝囊废了。”

秦淮茹看着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

可最后，她还是什么都没说。

她不知道，贾东旭的这种转变，是好，还是坏。

她只觉得，眼前的这个男人，变得让她，越来越看不懂了。

从那天起，贾东旭，真的像变了个人。

他不再躺在床上唉声叹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