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欲怔怔地坐在那里，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酸涩的痛楚迅速蔓延开来。

“我不是个称职的母亲。”顾青柔的声音轻得像叹息，带着经年累月的自责，“为了能留在那个家里，我总是让顾凛忍一忍。想着等他长大就好了……每次他受欺负，我都没有勇气站出来。”

她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杯壁，目光有些空洞：“直到那天，我看见小小的他被打得浑身是血，趴在那一声不吭……”

她顿了顿，声音微颤，“我们才终于离开那个地狱。”

窗外天色渐沉，映照着她侧脸的轮廓。

“后来到了温家，我又对他说小凛，要听小少爷的话，小少爷让你做什么就做什么。”

她苦笑着摇头，“我教会他的，从来都只有隐忍和服从，也没有问他过到底喜不喜欢。”

顾青柔的目光温柔地落在温欲身上，带着清晰的感激：“但你不一样。”

“顾凛小时候，其实一直受你照顾。”

虽然这位小少爷总会指使顾凛做这做那，显得娇纵，可每当顾凛被其他人欺负时，温欲总会第一个站出来，不仅教他必须还手，还会亲自替他讨回公道。

但凡有人敢冤枉顾凛，当天那人在温家别墅就绝对待不下去。

他会给顾凛买很多好看的衣服，会让他挑自己喜欢吃的东西，告诉所有人顾凛是自己的人，在他的地盘就不能欺负顾凛。

这些细微却珍贵的温暖，都是她这个母亲未曾给予过的。

“我看得出来，他很喜欢你。”顾青柔说，“但他毕竟是个beta。无论是性别还是身份地位，他都注定不可能和你在一起。那时候我想带他走，你也知道他不愿意。我只好把最残酷的现实摊开给他看，我说小少爷是个omega，他不可能属于一个beta，永远都不可能。”

温欲的手不自觉地收紧，指甲陷入掌心。

是，这个问题他也曾无数次想过。

如果顾凛现在依然是个beta，他们还能毫无阻碍地在一起吗？

他对顾凛的喜欢毋庸置疑，可omega的本能需要alpha信息素的安抚，长年累月缺失这种联结，他真的能承受吗？

“你知道顾凛那时候是怎么对我说的吗？”顾青柔轻声问。

温欲摇了摇头，心脏悬到了半空。

“他说，”顾青柔的声音里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情绪，像是心疼，又像是无可奈何，“我属于他就好了。”

温欲的心口猛地一酸，像是被这句话狠狠撞了一下，酸涩与悸动交织着蔓延开来。

“他不是个会多说话的孩子，但这么多年，为了配得上你，他也在努力。”

顾青柔继续道：“许家能这么快被他掌控，并非仅仅因为他认祖归宗。很早之前，他就开始暗中联系我，布局谋划……可惜，我们还是晚了一步。”

她的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遗憾：“没能及时帮你解决困境，让你被迫订了婚，他一定很难过。”

温欲怔住了，顾凛从来没有和他说过。

顾青柔看着他，想起顾凛之前郑重地告诉她，要与景家订婚的并非温欲，他们早已在一起，温欲对他特别好。

她眼底泛起一丝释然与托付的温柔，轻声道：“小少爷，以后……顾凛就拜托你照顾了。”

温欲坐直了身体，收敛了平日里漫不经心的神态：“我会的。”

顾青柔从手包中取出一份文件，轻轻推到温欲面前，封面上是本地一家顶级豪宅区的logo。

“我知道你们有住的地方，但这是我的一点心意，这是我为你们准备的。写的你的名字。”

顾青柔知道顾凛，他对这些都不在意，他只想把自己拥有的给温欲。

温欲翻开文件，里面是产权证明和一系列过户文件，户主栏清晰地印着“温欲”二字。

“阿姨。”温欲下意识想推拒。

“收下吧。”顾青柔按住他的手，“顾凛那孩子，心思重，话又少。以前在许家……他连间像样的卧室都没有。现在他有能力了，但我这个做母亲的，还是想亲手为你们安个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