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韵衣出身松江府,认得丰瑢布庄也不足为奇。只是眼下丰瑢布庄东家身边,还坐了位年轻男子。
那男子容貌寻常,但举手投足、言谈举止之间一直带着笑意,看着是个踏实可靠的。
沈沅珠看了两眼,又去看了看沈沅琼。
沈沅琼神色冷淡,且一直低着头不曾与对面男子对视,不满之色挂在面上。
这应当就是沈砚淮,为沈沅琼选的未来夫婿了……
松江府和苏州府距离不远,沈砚淮定与这丰瑢布庄打过交道,怕是对对方的人品家世都有过了解,才做如此打算。
想着,沈沅珠看了看沈砚淮,微微蹙眉。
上京的事,要不要知会沈砚淮一声?
她杵在原地低头思索,那同和昌的阮东家走了过来。
“今儿也无处坐?随我一起吧。”
阮馥兰一脸温柔地指了指身边桌子。
“昨儿那姓梁的眼睛乱转,看着就知满腹算计,不是良人。”
她讲话带着些广州府那边独有的软音,有些个字咬得轻,听起来轻轻柔柔的,十分悦耳。
“虽他是京中本地商户,乍听之下又有些门路,可你也别轻信,姑娘家容易在这上吃亏。”
沈沅珠有些惊讶,未想她二人萍水相逢,阮馥兰竟愿意出言提点,甚至不怕得罪京城的梁家。
许是二人都是女子,阮馥兰最知女子行商不易,这才忍不住。
沈沅珠心头一暖,点点头道:“我知晓的,姐姐莫忧心。”
阮馥兰叹息一声,看着沈沅珠时眼里带着些心疼:“你年岁这样小,竟就出来行商,可是父母都不在了?”
见沈沅珠一愣,阮馥兰道:“我便知晓。”
她抬头一笑,眼尾带着些细纹,虽不年轻却仍是个美人。只是此时眼中带着点点唏嘘和悲苦,让沈沅珠鼻尖一酸。
“阮姐姐你也……”
阮馥兰拍拍她的手:“你成婚了没?”
“成了。”
“夫婿对你可好?”
想起谢歧,沈沅珠眉眼一弯:“好的,就是……”
她皱了皱鼻子,促狭一笑。
阮馥兰捂着嘴:“刚成婚不久吧?都是这样的,分不开,恨不得日日绑在一起。”
沈沅珠面上一红,随口问道:“阮姐姐成婚了吗?”
“没成婚,不过有个心上人,是个读书的。等我十几年了,这次回家,许是要成婚的。”
提及心上人,阮馥兰眼中带着些笑意:“不瞒你说,铺子做的大,总怕他是生了旁的心思才……
“可十几年了,知道他不是那种人……”
沈沅珠第一日来的时候,就曾听人提起阮馥兰。
知晓她很是厉害,同和昌是广州府第一大织染坊。
二人吃着饭,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虽相识不久,却十分投机。
难得的,与她交谈,让沈沅珠心头担忧散了几分。
只是二人正说到兴头上,突然门外传来一阵骚动。
沈沅珠回头看,就见十几个官兵走了进来。
屋内人惊了一瞬,谢歧眼疾手快,将沈沅珠拉到自己身后护了起来。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都不知眼下是个什么情况。
其中一个官兵道:“哪个是广州府的阮馥兰?”
阮馥兰不解,愣愣说了句是我。
“你杀人毁布,跟我们走吧。”
还不等阮馥兰说什么,几个官兵上前捂住她的口,直接将人架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