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谢家来来往往许多人,都是来为谢三娘吊唁的。
正院日日诵经声不绝于耳,听得谢歧心烦气躁,沈沅珠也休息不好。
只是她二人如今都有意避开谢家人,今日外出正好求个清闲。
谢歧拉着沈沅珠往万宝街方向走,沈沅珠撩开车帘,看着街头上的热闹场景心中郁气也跟着散去不少。
不多会儿,马车便停在万宝街后两条民宅的位置。
一看那崭新的朱漆大门,沈沅珠便明白了谢歧的意思。
竟与她想的一样,在万宝街附近买了宅子。
谢歧从袖中掏出一把黄铜钥匙,接着握住沈沅珠的手腕,将钥匙和一张房契轻轻放在她掌心。
“日后,你便是这宅子的女主人了,谢夫人。”
天气炎热,那黄铜钥匙也温温的,沈沅珠低头捏了捏,忽然想起归宁那日,她站在沈家院子,看着愈发陌生、却是自幼居住的家,心生苦涩。
她爹娘一手挣下的宅子,时隔多年,已换了主子,与她毫无关系。
谢家,与她亦无关系。
而这座小院……
沈沅珠低头看着房契上她与谢歧的名字,忍不住浅浅一笑。
谢歧见状,语气温软:“我二人的名字,也十分般配。”
“嗯。”
她轻轻嗯了一声,将房契和钥匙都收在怀里。
“走吧……”
沈沅珠仰起头,眼中带着欢喜看向谢歧:“谢老爷……”
这一声谢老爷,险些将谢歧喊丢了魂儿,他强压下唇角,上前帮沈沅珠推开朱漆大门。
院中角落放着两盆建兰,清风拂过带起一阵阵淡香。小院外头生了一棵槐树,大半树叶落在小院中,遮起一个阴凉角落。
槐树下放着新打好的茶桌藤椅,旁边还有个小小泥炉。
青石板一直铺到了屋子里,带着些岁月痕迹,偶有破损处,也都经过细心填补,虽有些突兀,但显有几分童趣。
小院不大,单单一进,正对面是主房,两边是东西厢房,看着小了点,却处处显得精致。
沈沅珠看着树荫下绿油油的青苔,忍不住捂着唇笑了起来。
谢歧道:“进屋看看。”
院虽不大,但正屋却很是宽敞,前后门打开,穿堂风过带起门边挂着的一串铜铃铛。
“这屋子的浴房原本没有浴池,我让师傅重新打了个双人浴桶,如此,我二人入住后还可一同共浴。”
谢歧说完,又拉起沈沅珠的手,走到耳房前。
“你瞧。”
沈沅珠闻言,抬手推开门。
这耳房阳光通透,内中摆放一个雕花花梨木博古架和大书案,上头端砚、笔墨皆有,角落处还摆放着几个竹筐。
椅子上是看着就软嘟嘟的软垫,手旁还有一个大大的蒲扇,古朴而安宁。
谢歧道:“这间书房给你,我见你往日总伏在妆台上串珠、写嫁妆册子,日后你可在这处书写。”
“那你呢?”
谢歧指了指对面一处凹陷角落,那里摆着一道粗麻屏风。沈沅珠走过去,里面放着一张小巧书案。
谢歧道:“如此也够用了。”
谢家败落后,他日后应当会常在集霞庄,所以家中有无他的书房,倒也没差。
但沅珠喜欢串珠算账,虽一天也不知她在那扒拉算盘都算些什么,但谢歧还是希望她能更轻松一些。
他也很喜欢她日日翻看自己嫁妆册子的模样。
二人又去看了卧房,卧房大都是空的,沅珠的嫁妆还要搬到这里,所以他们的拔步床自是要带过来。
至于其他,虽不如谢家大,但比之茜香院总是不差的。
沈沅珠看着精心修葺过的小院,忍不住拉起谢歧的手。
谢歧轻轻晃了晃,笑着道:“沅珠,我有一事要同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