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先是并排躺下,不过片刻谢歧便将沈沅珠环进怀中,又将头埋在她的颈间。
沈沅珠抱着他,无趣似的用手指绞着他的头发。
她看不见谢歧的神色,只知道他从在素雪斋的时候,就一直在微微发抖。
许久,谢歧才抬起头,万般痛苦似的咬在自己的手臂上。
沈沅珠看着,也没阻拦,只是在等他唇边溢出血迹时,抬手为他擦干。
谢歧仰头看着拔步床顶上的多子多孙木雕,淡淡道:“自我记事起,我就痛恨花南枝,恨她不慈,恨她眼中无我。”
“嗯。”
沈沅珠轻轻点头。
谢歧道:“原来,恨了那么多年的理由,并不存在。”
他说:“原来,自我出生,便不受期待。”
沈沅珠轻轻嗯了一声。
谢歧又道:“你说那个女人……这些年有没有想过,她曾经有过一个孩子?”
“都随她。”
沈沅珠轻声道:“想与不想,都随她。”
谢歧闻言,也软软地嗯了一声:“都随她。”
他抱着沈沅珠,越抱越紧,便是十指也要紧扣在一起。
沈沅珠被他缠得满头薄汗,却是在今儿个忍了下去。
“沅珠……”
“嗯?”
沈沅珠被他缠得蔫蔫的,忽然听见谢歧语带哽咽:“沅珠,这世上只有你爱我。
“沅珠……你可不可以……一直爱我?”
沈沅珠闻言,怔愣许久,这方轻轻的又嗯了一声。
他支起身体,红着眼、目光灼灼看向沈沅珠。
见沅珠也回看他,忍不住将细密的吻,落在他所能触及的每一寸。
肩头、后背、腰臀,印满淡淡齿痕。
谢歧缠着她的腿,将人牢牢禁锢在自己的怀中。
一整夜,他的眼都盯在沈沅珠的面上,不敢也不想错过她的每一分微弱表情。
他怕,怕沅珠也对他流露出厌恶和不喜。
谢歧本就黏人,如今更是变本加厉。
他缠着她无尽索取,不知餍足。
昏睡前,沈沅珠发现自己的手腕,被谢歧用腰带缠在了他手上……
浑浑噩噩中她忍不住想,谢歧太傻了。
何必要求爱呢?
谢山与他娘、谢山与谢三娘,她的爹娘,都是曾爱得轰轰烈烈过的。
可越是这般,过到最后就越是不堪,恨也越是浓重。
爱恨相依,若无爱,哪里来得万般情愁?
她的腰被谢歧箍得很紧,可沈沅珠已经没有力气反抗了。
大抵她与谢歧,最后也是要成为怨侣一双的。
若谢歧真如他所言,爱她、离不开她。在她身上倾注了这样多的情感和希望,那势必是要,要求她同等回馈的。
倾注得越多,便越是希望能得到超出预期的回应。
可她……
沈沅珠累得闭上了眼,昏沉沉睡了过去。
可她觉得,夫妻之间相敬如宾,情淡如水就不错。
虽是温吞,却可历久弥新。
不至于似一把把干柴丢进灶膛,早早烧干了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