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歧昨日歇得晚,沈沅珠又嗜睡,是以苓儿惊呼的时候二人还没起。
苓儿站在拔步床外轻喊了两声,又转头道:“是不是太早了些?要不让小姐再歇息会儿?”
罗氏摇头:“不早了,再晚谢家人都出门了,哪还能凑得这样齐整?无妨,喊。”
边说,罗氏边上前喊了两声,又转头对苓儿道:“去吧。”
苓儿在喉咙处捏了捏,轻咳两声,又试着吊了两下嗓。
“啊,啊……”
她先是试探着叫喊两声,看罗氏鼓励地点点头,突地嗷呜一声。
这一声,吓得谢歧猛地坐了起来。
苓儿一路哭着喊着往外跑,边跑边叫:“不好啦,家中出贼人了,我家小姐的染谱被偷了。”
见谢歧起身,罗氏也一脸凝重:“姑爷,不好了,小姐的染谱不见了。”
谢歧缓缓抬眼,神色如冰:“《沈家染谱》?”
罗氏还是第一次在谢歧眼中,见到令人胆寒的戾气。
他沉默片刻,轻轻拍了拍缩在被子里的沈沅珠:“你先退下吧,我与她说。”
罗氏一惊,呆愣片刻后,才点头退下。
刚刚的姑爷……
“沅珠……”
沈沅珠睁开眼,就见谢歧面色平静,眸中却似淬着点点寒冰一般。
“昨日有谁来过屋中吗?罗妈妈说染谱被偷了。”
“什么?”
沈沅珠焦急翻身下地,走到妆台前仔细翻看,好一会儿她带着哭腔道:“真的不见了。”
“无妨,我帮你找回来。”
从床边拎了绣鞋走到沈沅珠身边,谢歧半蹲下身,捏着她的脚踝帮她穿上。
“昨日谁进屋子了?”
“棉荷。”
“来做什么?”
沈沅珠吸吸鼻子:“说求我庇佑,说你嗜虐,还派了卫虎日日磋磨她,她没了活路,来求我恩典。”
谢歧闻言,眉心蹙得厉害。
他半蹲着身体没有起身,沈沅珠看不见他的神色。
谢歧的手指,无意识般摩挲着她的脚踝,指尖上反复愈合的伤口形成的薄茧,磨得人忍不住一阵阵颤栗。
他似是在思考什么,手上动作却是没停。
良久,谢歧道:“我昨日回来时,你怎么没与我说?”
沈沅珠哭着道:“我只当她是挑唆我夫妻情感,争风吃醋罢了。夫君待我如此好,我亦满心满眼都是夫君,怎么会轻易听信她的离间?
“这事儿我未往心里去,自然也不会与夫君说……”
几句话,沈沅珠就见光裸着背,半蹲在自己脚边的谢歧身上锐意褪去,淡淡绯红由耳尖蔓延至脖颈。
他语气比方才温软许多,仰着头看向沈沅珠:“你千万别听她胡说,她与你争哪门子的风,吃哪门子的醋……
“往日在九彩居,我话都未曾与她说过几句,都是卫虎吩咐她做事。”
想了想,谢歧垂眸,声音喑哑,内里带着不易察觉的哀求:“染谱丢失与我无关,你万不要中他人计策,怀疑我。”
片刻,他又道:“打染谱主意的无非那几人,穿衣,我带你要回来。”
他低着头,没看见沈沅珠正端详自己染得十分完美的蔻丹。
闻言,她眸子晶亮:“穿衣,要染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