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盛清依旧维持着那个怔忪的姿势,滚烫的眼泪终于决堤,汹涌而出,顺着苍白的脸颊无声滑落。
这一次,不是为了系统,不是为了愧疚。
是为了那句“我爱你,但我放你走”,是为了傅南屹转身时,仿佛被抽走了全部生命力绝望的背影。
屋外,傅南屹背靠着冰冷的门板,缓缓滑坐下去。他将脸深深埋进掌心,肩膀剧烈地颤抖起来,压抑的、破碎的呜咽声,终于再也抑制不住,从指缝中断断续续地漏出,回荡在空寂的走廊里。
他亲手,放走了他的全世界。
而他的赎罪,才刚刚开始。以永恒失去的方式。
门板隔绝了内外两个破碎的世界。
盛清躺在床上,眼泪无声地淌,浸湿了枕套,留下深色冰凉的湿痕。
那句“我爱你,但我放你走”像一把淬了冰的刀,在他早已麻木的心口反复搅动,带来迟来尖锐的刺痛。
他真的……放手了?
不是预想中的解脱,而是更深,无所依凭的茫然和……尖锐的空洞。
仿佛一直紧绷着对抗的那堵墙轰然倒塌,露出后面荒芜一片,寒风呼啸的废墟。
屋外,傅南屹背靠着冰冷的门板,身体沿着门框缓缓滑落,最终跌坐在冰冷的地板上。他将脸深深埋进膝盖,宽阔的肩膀无法抑制地剧烈颤抖,压抑到极致破碎的呜咽声像是从肺腑最深处挤压出来,沉闷而绝望,在空寂的走廊里低低回荡。
他像个被遗弃在暴风雪中的孩子,失去了唯一的火源。
不知过了多久,压抑的哭声渐渐低下去,只剩下粗重而痛苦的喘息。
傅南屹抬起头,眼眶通红,俊美的脸上是一片被彻底摧毁后的死寂。他扶着墙,极其缓慢地站起身,每一步都像踩在碎玻璃上。
他走到客厅的落地窗前,窗外是雨后天晴却依旧灰蒙的天空,像极了他此刻的心境。
他拿出手机,屏幕的光映亮他毫无血色的脸。他拨通了一个号码,声音嘶哑冰冷,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对着那头冷静专业的助理下达指令:
“联系最好的心理创伤干预团队。”
“准备一份……股权转让协议,将我名下所有傅氏集团股份,无条件转让给盛清。”
“清查我所有个人资产,成立一个信托基金,确保盛清……无论在哪里,都享有绝对的经济自主和最好的医疗资源。”
“……”
一条条指令,清晰,冷酷,像是在安排别人的身后事。每说出一条,他眼底的死寂就加深一分。他在用这种方式,斩断自己所有的退路,掏空自己所有的一切,去填补那个由他亲手造成的巨大亏空。
他能为盛清做的,或许只剩下这些冰冷物质上的保障,和……还他自由。
房间内,盛清不知何时止住了眼泪。他听着门外隐约传来傅南屹压抑着痛苦却条理清晰的电话内容,每一个字都像针一样扎进他心里。
股权?资产?信托基金?
他不在乎这些。他从来要的就不是这些。
可傅南屹却在用这种近乎自毁的方式,践行着那句“放你走”。
他在用他的全部王国,为他赎买一张离开的车票。
心口那尖锐的刺痛再次袭来,比刚才更加猛烈。盛清猛地蜷缩起来,手指紧紧揪住胸口的衣料,试图缓解几乎要让他窒息的酸楚。
傅南屹结束了通话。他站在原地,望着窗外,背影挺拔却弥漫着无边孤寂。
许久,他转身,却没有再走向卧室,而是走向了书房。
他需要立刻开始工作,需要处理无数的手续,需要在他反悔之前……尽快为盛清铺好一切离开的路。
他知道,每快一秒,盛清就能早一秒摆脱他带来的痛苦,早一秒……获得新生。
哪怕那个新生里,再也没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