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你替他道歉。”章景把揉碎的草屑弹进湖里，语气干脆，“他的错，跟你没关系。”他侧过头，看着盛清在晚霞中显得有些模糊的侧脸轮廓，还是没忍住问道：“你和他…还在一起？”

盛清点了点头，手指无意识地抠着冰冷的石栏杆，声音艰涩：“他…对我挺好的。真的。就是…太不放心我了。”他试图为傅南屹的行为寻找一个合理的、不那么可怕的解释。

章景嗤笑一声，笑声在静谧的湖边显得有些突兀和刺耳。“不放心？”他像是听到了什么荒谬的笑话，从裤兜里摸出烟盒，熟练地磕出一根点上。橙红的火苗在他指间跳跃，映着他略带讥诮的眼神。“我看是掌控欲太强，强到脑子有病的地步了。”

他深深吸了一口烟，辛辣的烟雾在肺里转了一圈，才缓缓吐出，目光锐利地看向盛清，“他偷看你手机，冒充你回消息，拉黑你的朋友，把你弄成那副样子…盛清，你管这叫‘挺好’？这叫‘不放心’？”

盛清的身体几不可察地绷紧了。章景的话像冰冷的针，精准地刺破了他试图自我安慰的泡沫。

湖边带着水汽的微风吹过，他却感觉不到一丝凉爽，反而有种被剥开的难堪。

“你以前不是这样的。”章景的声音沉了下去，带着一种痛惜，“刚进社团那会儿，你操作多亮眼？眼神多灵？现在呢？”他指了指盛清下意识又想去遮掩的脖颈，尽管痕迹已经很淡，又指了指他垂在身侧、指节泛白的手，“你看看你自己，像被什么东西吸干了精气神，打个游戏手都在抖！盛清，你告诉我，你到底在害怕什么？是他吗？”

章景的问题像重锤，狠狠砸在盛清的心上。他猛地抬起头，想反驳，想说不是，可嘴唇翕动了几下，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湖面上天鹅优雅的倒影在他瞳孔里晃动，却无法掩盖他眼底深处一闪而过的、连他自己都不愿深究的恐惧。

“我不是在劝分，”章景把烟头按熄在桥墩上，留下一点焦黑的痕迹，“但我见过太多打着‘为你好’、‘太爱你’的幌子，行为控制、伤害之实的人了。盛清，你自己掂量清楚，这种让人喘不过气的‘好’，你真的需要吗？”他顿了顿，看着盛清苍白的脸，最终叹了口气，拍了拍他的肩膀，“我还是那句话，他不是个好人。”

章景说完，不再停留，转身大步离开。他的背影很快融入紫红色的暮色中，只剩下盛清一个人站在湖边，晚风吹起他额前的碎发，露出那双茫然又挣扎的眼睛。

“小少爷，您真不能走！”小助理一路小跑着跟在傅南屹身后，高跟鞋敲击大理石地面的声音在空旷的走廊里回荡，带着几分仓皇，“今晚和苏小姐的晚餐，傅总那边交代了，您必须得去……”

“不去了。”傅南屹脚步没停，声音像淬了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

“可是傅总说…”助理急得额头冒汗，几乎要哭出来。

傅南屹猛地顿住脚步，侧过头，眼神锐利得如淬毒的刀锋，直直钉在助理脸上，“再跟一步，”他声音不高，却字字带着令人胆寒的重量，“我保证你明天就会从这座城市消失。”

小助理瞬间僵在原地，脸色煞白，眼睁睁看着那道挺拔冷峻的身影消失在电梯口。她欲哭无泪地跺了跺脚，为难她一个打工人干什么啊！

盛清回到南山公寓时，屋内一片死寂。巨大的落地窗外，城市的灯火璀璨，却照不进这过分空旷冰冷的空间。

他径直走向衣帽间，机械地拿出换洗衣服，只想快点洗掉身上沾染的烟味、湖边带着水汽的凉意。

刚推开浴室门，眼前毫无征兆地爆开一片刺目的蓝光！

“啊！”盛清吓得心脏骤停，猛地后退一步撞在门框上。

【宿主！】系统的虚影在半空中急促闪烁，声音失去了平日的活泼，带着前所未有的焦虑，【出事了！我刚才监测到核心能量波动异常，南屹的黑化值正在指数级飙升！】

“什么黑化值？”盛清捂着狂跳的心口，惊魂未定，眉头紧紧蹙起。

黑化值是什么东西？

系统顾不上解释，小手在虚空中飞速划动，一道巨大的光屏瞬间展开。无数复杂的数据流如同银色瀑布般疯狂倾泻而下，密密麻麻的代码高速滚动，发出令人心悸的嗡鸣。

突然，所有的数据流猛地一滞！

刺耳的、如同防空警报般的尖啸声毫无预兆地炸响在死寂的公寓里。光屏瞬间被刺目的血红覆盖，巨大的、不断闪烁的红色感叹号如同泼溅的鲜血，密密麻麻地占据了整个屏幕！

【警告！警告！当前小世界男主傅南屹黑化值突破70%临界阈值！】

【警告！核心情感模块严重污染！人格稳定性急剧下降！】

【警告！请宿主立即采取矫正措施！请立即矫正！立即矫正！！立即矫正！！！】

冰冷的机械音一声高过一声，带着毁灭性的紧迫感，在空旷的客厅里反复回荡，震得盛清耳膜生疼，也震得他浑身血液都凉了半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