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铭看着眼前的龟岛义,很想上去给它几下。
不光是他,跟着他来做翻译的安玉也很想上去打几下。
不过两个大艺术家想到旅长和师长的恐怖,只能忍住那些想要弄死老鬼子的心思,在同一时间内,纷纷换上了一张皮笑肉不笑的脸,“哦,不要激动,不要激动。”
两个人的笑容过于假,便是龟岛义这个陷入情绪激荡的人都能看出这两人是在假笑。
它深吸了一口气,告诫自己:冷静,冷静。不要跟他们说话,不要给回应。
叶铭走上前,冲身边的虎子道:“喊医生给来,重新给它插针。”
“是,团长!”
很快,就有医生进来,重新将输液针插好。整个过程,龟岛义都显得很安静,仿佛所有的愤怒都转瞬即逝了。
没一会儿,又有人端了一盘寿司、一锅子肥牛寿喜烧过来。
至于之前端去牢里的饭菜则被渡边三下吃了。
渡边三下吃得十分开心,越发坚定自己的选择是正确的。还十分积极地剖析了下龟岛义的心理:亲爱的夏国朋友,你们一定要相信龟岛义不想死。如果它真的想死,就不会喝水了。
其实也不用它提醒。安玉听说龟岛义还在喝水,便知道这老鬼子内心深处是不想死的。
现在人到了医院,她又展开了美食诱|惑。她还不信了,一个水都还在喝的人,会真心想死?
饭菜被端到了龟岛义跟前。
寿喜烧发出的香味比拉面更诱|人。
安玉仔细地观察着龟岛义,见它喉头滚动,便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照片递到了龟岛义跟前。
龟岛义一看,双颊立刻变得通红。
它喘着粗气,两眼珠子似乎要瞪出来一般,几乎是咬着牙,嘶声道:“无耻!”
安玉笑了笑,“龟岛先生,我们夏国有句话叫作‘识时务者为俊杰’,我觉得你已经尽了一个军人的责任,没有必要再为难自己了。况且……”
她从挎包里摸出一份报纸,“你在世人眼里已是殉国了。”
龟岛义的瞳孔猛缩。这是日本的报纸,上面写着它已经牺牲的消息。更可笑的是,就这短短时间内,日本那边已经为了它举办了葬礼,自己家人都出现在报纸上了。
它忽然悲从中来。
它在这里苦熬,可帝国为了面子,竟是想解救它的想法都没有,直接宣布它这个人死亡了。
那么……
它还在苦熬什么?它已经是一个死人了啊。
它抿着嘴,再也不说话了。
叶铭道:“这老鬼子什么意思?”
“沉默有时也是一种挣扎。”
安玉笑了笑,“团长,别急。会喝水的人还是想活的。”
“那最好了。”叶铭道:“它松口了,对提升我们军民的士气很有帮助,将来战争结束了,也能作为活的侵略战争证据,对我们意义很重大。”
“放心吧,团长,我一定能撬开它的嘴。”
叶铭点点头,“我信你。”
安玉回望了叶铭一眼,觉得心里很踏实。
这种被战友充分信任的感觉真好啊。
安玉上前,亲自端起寿喜烧,“吃一点吧。其实,你认真配合我们,反省自己的侵略行为,将来等战争结束了,你还能回家看看自己的妻子和孩子。”
“看起来,你很自信。”龟岛义看了一眼寿喜锅,咽了咽口水,“不过我劝你还是不要花心思在我身上了,我是不会背叛祖国的。”
“没有让你背叛。”安玉道:“只是让你吃饭而已。生命,对于任何人来说都是可贵的,不是吗?”
安玉的声音放得柔柔的,像春风一样亲和,“你没有背叛你的祖国,你已经尽力了,不必再自责。而你现在吃饭,只是作为一个人的本能,这没有对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