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无凭无据,仅凭我辽人出身,便敢公然持械威胁合法行商之客!
口出污言秽语,视这大周煌煌律法如无物!”
张永春的声音陡然提到最高,如同惊雷炸响在小小的后堂,带着雷霆万钧的质问,狠狠砸下:
“我倒要问问你!更要问问这朗朗乾坤!
这大周万里江山——究竟是姓郭?!还是姓你赵家的赵?!”
“轰——!”
这最后一问,不啻于九天神雷,直劈陆大河天灵盖!
“姓郭…姓赵…”
这四个字如同世间最恶毒的诅咒,带着诛心裂胆的力量!
陆大河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瞬间窜上天灵盖,四肢百骸都冻僵了!
他那张刚才还因暴怒而涨成紫红色的脸膛,瞬间褪尽血色,变得惨白如纸,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若是平时,他大可一刀将此人当胸杀死,痛痛快快,新鲜热辣。
此时自己带着公子不说,对面还有一个手段高明的女探子!
镇里的态度尚不明朗,他也不知道这镇上监镇是否会帮自己。
若是这消息传了出去,陆大河都不敢想自己的少主会怎么被安排。
蔑视国法已是僭越大罪!
更别说挑拨天家与藩王了!
想到本家老宅里那些如同豺狼虎豹一样的其他公子姐们,陆大河瞪大了眼睛,死死的盯着对面的张永春。
心里想不明白啊。
这辽人,怎么能不按常理出牌呢!
他见过的辽人都是辽兵,自然是简单粗暴,能走手的就不会动脑子,也从来不动心思琢磨人。
可张永春这样的辽人,他是第一回接触啊!
你一个辽人,凭什么用我大周的律法来压迫我们周人?
死寂!
后堂里只剩下陆大河粗如风箱般的喘息,以及何书萱压抑的、细微的抽气声。空气仿佛凝固成了铅块。
小丫头看着张永春的背影,瞪大了一双眼睛,仿佛能从里面流出星星来。
公子果然好俊呢!
张永春刚才拉开她,把她护在身后的动作一下子就撞进了小丫头的心巴里。
而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死寂几乎要将人逼疯的刹那——
“啪嗒!”
一声轻响。
因为陆大河的气势而面色苍白的赵罄此时却主动向前走了一步,割开陆大河和张永春。
看着对面气势嚣张的张永春,赵罄深吸一口气。
然后,一揖到地!
“掌柜的言重了,赵家定无僭越之意,这皇纲也自是当朝圣上一统。
我这老叔父粗俗混拙,还望掌柜海涵。
多有冒犯之处,我赵罄向掌柜的致歉。”
说着,赵罄抬起头来,眼中满是真诚的从怀里摸出来一个本子,双手捧着递了过去。
“此次前来,非是为了它务,只因掌柜所持雪盐质优价廉,我愿与掌柜的签订商契..”
“哎呀!”
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中,张永春猛地上前一步,拉住了赵罄,刚才得言辞犀利瞬间烟消云散,眉开眼笑的拢着他的肩膀,笑嘻嘻的:
“兄弟,言重了,我与你老仆也不过是在耍笑而已,既然有正事,那我们便谈了正事!”
说着,张永春冲着唐清婉摆了摆手。
“快去,置办一桌上品酒菜来,我要与赵家兄弟,畅饮一番!”
唐清婉一口银牙咬的咯嘣咯嘣的。
妈妈的,老娘就不该担心你!
贼汉子,你死了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