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好,我就实话实说吧,顺子说,今天早上,这个多嘴的田继美连长,他来了,他们不是把兄弟嘛,在前面,不知道啥事,跑回来了,找这个找那个,最后到了漆主任房间,漆主任给他一坛酒,他就抱着钻到炯爷房间,两个人呀对吹,有说有笑,发疯似的,一股劲儿把一坛酒喝光了。你说,咋不醉?
那咋办?
你有事儿?
没多大事儿,炯爷不是要到外学习嘛,我们又是一家子,就想请他一次。
哦,这事呀容易,你下午来,也许那个时候他醒酒了。
唉,我老头子也几十岁了,过河,拄着拐棍,来回一趟也不容易,晃去晃来,更是不太好。哦,想起来了,你们这里有个周奎吧,他是老四家的,让他出来,我跟他说。
好咧。
顺子转身喊:周奎,你六爷来了。
周奎听到了,忙跑了出来,一看,真是六爷。
周奎说,六爷,不在家闲着,跑师部来,干啥?
六爷笑眯眯说,你忘了,昨天,我跟你爷说的。
周奎有些犯难,说,可是,炯爷昨天才喝醉的。
昨天?六爷有些得意,看着周奎说,还昨天,今早又喝酒了,估计下午才能醒,六爷我请你,趁热打铁,你懂的。
还成热打铁,打个头呀,老了老了还不正紧,什么好事不做,专门给人家做媒,不是吃饱了撑的?
你个周奎,你懂啥?做媒,是好事,延年益寿呢,六爷说,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咋回事儿?我跟你爷商量的,由不得你。
由不得我,可也由不得你。这样吧,你把请帖放在这儿,我送到,至于答应不答应,那就看你的造化了。
六爷有些踌躇,犹豫好半天,不知道是哪根神经起作用,一咬牙说,行,有道是,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你只要把信带到,就算完成任务了。
到晚上,周维炯还真的去了。
酒宴摆在六爷家,六爷把黄老爷也就是黄玉山也邀请去了。
起义那天,黄玉山跑了,黄玉河交出了枪。当时都忙,对黄家盐商也没在意,随后,派人来,空空如也,黄玉山也不知所踪。
周维炯以为他又到别的盐号去了,也就没问。再之后,就是打土豪分田地,也没见到他。国军伙同民团攻打苏区时,按说是个好机会。周维炯安排人暗中盯着,但是,黄玉山仍没回来。可此时,六爷却把他邀请来了,有意思。
虽说那个快嘴八哥周奎说了不少,从他话里推断,有人还跟黄联系,而且是周奎那一支;可问周奎,他摇头,看样子,又不是装的,说明周奎也蒙在鼓里。
周奎这个人嘛,勤快,也听话,就是不知道动脑子,周维炯经过慎重思考,就利用周奎身在其中,才设计。出现如此局面,还真的搞对了。
周维炯一直认为根据地最大的敌人不是那些看得见的,而是看不见的,也就是gm党特务。从武汉回来,接受了教训,引起了警惕。可在杨晋阶民团,没有发现问题,最主要是把心思都放在防范杨晋阶和张瑞生身上了。
到了张瑞生查黄玉山,没想到有了意外收获,也让周维炯吃惊。吃惊之余,总认为是个威胁,总想把这个隐患除掉,可总找不到机会。如今,组织派自己去学习,明面上,都认为自己已经失势,这个时候,敌人一定蠢蠢欲动。
多好机会呀,不管咋样,得利用一下;可没想到,丢了把鱼饵,还真的自动蹦跶出来了。
周维炯庆幸的同时,心中也有些担忧:那个黄三姑,会来吗?想到此,他微笑着打招呼,装着都是老熟人的样子,坐在那儿品茶。
喝酒之前,六爷客气地说,你呀,可是贵客,虽是一家子,你前途不可限量;不过呢,你也老大不小了,有道是,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到了结婚年龄,结个婚,也不至于荒废事业,也就是革命,你说呢?
周维炯半睁眼睛笑笑说,胡子,六爷,你的胡子。
六爷一惊,忙问:我的胡子,咋了?
周维炯指着他背后说,墙壁上,影子。
六爷赶紧扭过头,仔细打量后墙,打量过后,心想,这孩子,喝醉了还没醒酒呀。
黄玉山说,炯爷呀,我有个小女,你也见过的,不说花容月貌,最起码也算这地方小家碧玉。小女不才,走上歪门邪道,我总是想让她跟着周师长你学学,走上正途,可她就是不答应,还说,除非娶她。看看,唉,把我这张老脸都丢尽了。
六爷赶紧说,黄老爷,可别这样说,如今的周师长,可不是原来的周师长了,不能说迷途知返,咋说呢?你看我,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词儿,不过嘛,我保媒,给我一个面子,咋样?
面子里子,都一样,周维炯停顿,看四周。
几个爷都屏住呼吸,紧张在等。
周维炯故意皱眉,装着傻儿吧唧问了句:为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