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炯,这件事,要是下去了,我们还得祭奠那些死去的英烈。如果放了,对不起詹谷堂,对不起那些死去的同志;如果不放,有道是,爹亲有叔,娘亲有舅。我也是替你考虑,感到你两头为难,所以,在这里提出来,让集体决定,给你排除干扰,减轻负担。
周维炯哈哈大笑说,感谢同志们为我着想,但是,我已经想清楚了。我们党成立不久,就有很多人为了主义抛头颅洒热血,这些,能用亲情来衡量吗?不说太远,就说跟前,易仁帮书记,为了大荒坡起义,把自家田地都卖了;詹谷堂,一家六口,为革命献出生命。
詹谷堂还是我这个六舅出卖的,还让我放了他,饶恕他,还说老了,还能活几年?让我可怜可怜他。试想,他是我六舅,但是,他也是我的敌人,更是党的敌人。你们说,像这样的人,我饶恕他,我对得起詹谷堂老师吗?我饶恕他,詹家的仇恨能饶恕他吗?我饶恕他,那些牺牲的英烈能饶恕他吗?我饶恕他,人民群众能饶恕他吗?我饶恕他,党能饶恕他吗?
再说了,李梯云,也是地主,他亲叔就是民团头头,打民团时,他亲叔还向他开了一枪,要不是泽沃推了一把,不就把他打死了?
打金家寨时,因为城墙厚,火力足,攻不进去,可梯云同志,一马当先,奋不顾身,带头往前冲,肠子都打出来了,还在指挥,临死,还把结余的后来我听说是他卖田的十块大洋交给我,让我交给组织,算他最后一次交党费了。
还有吴成格,地主出身,卧底杨晋阶民团,起义胜利后,回到家里,动员他的亲戚自家参加红军,闹革命,因消息走路,是他家族,也是他几个亲叔,合谋把他捆起来,活埋在山坎下。我们听说后,立即出动,但是还是晚了,当我们赶到,扒出来一看,脑子都砸粉碎了。
可怜呀,听说,是他的亲三叔用锄头砸的,当时脑浆迸裂,恶毒不恶毒?吴成格的爹,得知儿子被他三叔逮捕,说他是gcd,是商城起义的领导者,要处死时,跪在他三叔面前,为孩子求情,宁愿用自己的性命换孩子的性命,可是,他三叔是民团的,还是gm党,骂说,像这样的不孝之子,就应该活埋,以儆效尤,你说,残忍不残忍?
唉,还有很多,数都数不过来,周维炯说,我们与gmd反动派的斗争,是敌我斗争,是你死我活的斗争,是大多数穷苦百姓,与地主老财的斗争,一点也来不得侥幸呀。
不说了,就说俺娘,这次,上山,劝俺娘跟我们一起,可娘说,老了,不怕,你想,一个老太太在家,就是顾屠户来了,还能拿老太太开刀吗?可他漆树贵,咋做的?把俺娘逮起来,打俺娘,逼问俺娘:gcd的师长,应该有不少钱,还有,分他家的浮财也应该拿出来。
俺娘跟他说,gcd的官都是清官,哪有浮财,要不,你把房子搬走得了。可他带着人马,在俺家堂屋地上挖了一丈四尺深的坑,说什么,我想给你家挖个埋人的地方,到时候,你们一家人都死了,没人埋,找不到地方埋,被野狗吃,被狼嚼,我作为你六哥,挺过意不去的。
诅咒俺娘事小,这事儿充分暴露他的反动本质。
娘气的吐血。这还不够,还让人偷着把俺家房子点了。娘睡在床上,不能动,还是赤卫队长吴毅,我的结义兄弟,也是党员,冒死跑进屋里,把娘背了出来。
可是,吴毅被捕了,就是他漆树贵守株待兔,在俺家门口逮捕的,也是他漆树贵让顾敬之把吴毅杀在河沙湾里的。娘心里痛,不吃不喝,活活饿死。德玮,俺娘可是你亲姑,你这个六叔,要不是赤卫队看在你我面子,早把他崩了。他倒好,得寸进尺,不知悔改,做下这么多罪孽,我想饶恕,天能饶恕吗?那些被害的英灵,能饶恕吗?
漆属原说,漆树贵跟我们近,他是漆家小门的,我也是小门的。可是,发生的事情,让我们认识到一个真理,那就是,阶级仇大于一切,我们既然走上了革命这条道路,就要准备好与这些羁绊剥离,与旧势力作殊死搏斗。
属原说得太好了,漆海峰说,自古道,天作孽,犹可活;自作孽,不可活。我看呀,家族也好,亲朋也好,都大不过天理,也就是苏维埃法律。虽说我们还没有完整法律,但是,百姓口碑就是法律。我想,让百姓审判,百姓说他活就活,说他死就死,你们看,行不行?
行,都举手赞同。
周维炯说,德玮说的,也是一把尺子,是我们革命的一把尺子,我们要牢记,要用好这把尺子,为革命胜利,丈量出是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