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现在肯定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另一人幸灾乐祸地笑道,指尖轻轻敲打着桌面,“辽东城若失,他这‘救国’的招牌可就砸了。
你们说,他会不会把他那点看家的老本都投进去?我听说,连他府邸的亲卫都似乎有些调动呢。”
“那是必然!”老宗室眼中闪过一丝洞悉世情的精明,“他比谁都清楚,没了军队,他什么都不是,连条丧家之犬都不如。
所以,他一定会救!哪怕明知是飞蛾扑火,他也得跳!
否则,不用唐军打过来,我们和宫里那位,就能先把他撕了!这,便是他的死局!”
“妙啊!”精瘦贵族抚掌轻笑,声音里充满了期待,“让他去和李世民拼个你死我活!
最好把他的嫡系兵马都消耗在辽东城下!
等唐军退去,或者…等我们与大唐达成‘谅解’之后,这高句丽,还不是我们说了算?到时,拨乱反正,重塑朝纲,岂不快哉!”
他们口中的“谅解”,心照不宣。在这些世代经营、最重家族利益的贵族看来,高句丽王室的更迭,乃至向谁称臣,都并非不可接受。
中原王朝强盛时,他们便俯首称臣,纳贡受封,换取册封与互市之利;中原动荡时,他们便自立称王,甚至伺机蚕食边境。
千百年来,这套生存哲学早已融入他们的血脉。所谓“忠君爱国”,不过是权衡利弊后的华丽外衣。
“大唐毕竟是天朝上国,自古以来便是宗主。我们高句丽,说起来,早年不也受汉魏册封吗?连‘高句丽王’的印绶都是中原所赐。”
老宗室捋着胡须,说得理所当然,仿佛在追溯一段久远而体面的传统。“父亲打儿子,气头上了教训几下,儿子低头认个错,送上些百年人参、硕大东珠、能歌善舞的美女,事情也就过去了。
说不定,大唐皇帝一高兴,赏赐下来,我们还能多得些丝绸瓷器,这买卖,不亏。”
“正是此理!”众人纷纷附和,脸上露出轻松的神情,仿佛已经看到了危机过后,他们依旧稳坐高堂,甚至权势更胜从前的景象。
他们早已盘算好,无论战局如何发展,他们都有退路。
若渊盖苏文侥幸胜了,实力也必然大损,他们可趁机联合王室,以“穷兵黩武、损耗国力”之名发难,夺回权柄;
若渊盖苏文败了,大唐兵临城下,他们便可作为“识时务、通情理”的俊杰,抢先出面与唐军和谈,保住自家的富贵和领地,甚至借此机会,将渊盖苏文一党连根拔起,向大唐献上一份丰厚的“投名状”。
至于国家的尊严?百姓的伤亡?
那并非他们首要考虑的问题。
家族的存续与利益的最大化,才是他们行事的唯一准则。底层的鲜血,不过是他们书写政治账本时,可以忽略不计的墨点。
“且让渊盖苏文去折腾吧。我们只需……静观其变,必要时,再稍稍‘帮’唐军一把,递些消息,也是无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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