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口处,一座木寨扼守要道,寨门左右箭塔之上,隐约还能看到兵卒巡弋的身影。
嘶!
刘靖深吸了口气,双眼放光。
今日的惊喜真是一个接着一个,此处足够隐蔽,完全能将火药工坊安置在此,另外屋舍等都是现成的,拎包便可入住。
此时,寨门大开,许龟正立于寨门前,与一名身着短打劲装的壮汉低声交谈着。
那都尉脸上阴晴不定,几次张口又闭上。
“刺史!”
见到刘靖下到山谷,许龟立即迎上前。
一旁的壮汉见了,稍稍犹豫片刻,也迈步跟上。
许龟喜上眉梢道:“刺史,成了!王校尉愿率众归降。”
“骠下王汉见过刺史。”
闻言,王校尉深吸一口气,单膝跪地,抱拳唱喏。
他身材高大健壮,皮肤黝黑,配上重甲,犹如一座铁塔。
“王校尉不必多礼。”
刘靖嘴角含笑,伸手托住他的胳膊,微微发力,将王汉拉了起来。
重新站定,王汉心中大骇。
须知,他可不轻,足有一百五六十斤,加上重甲直逼二百斤。眼前这位新主家年纪轻轻,生了一张比小娘子还俊美的脸,力气却端的恐怖,自己都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一股巨力扶起。
念及此处,他不由瞥了眼身旁的许龟。
许龟朝他使了个眼色,彷佛在说:兄弟没骗你吧?
刘靖温声道:“尔等深居山林,劳苦功高,本官自不会亏待。待回城之后,每人领五贯赏钱,休沐三日。”
此话一出,别说王汉了,寨墙上那些牙兵一个个面露惊喜。
“多谢刺史!”
王汉高声道谢。
他与许龟等人一样,对于换个新主家,并无多少心理负担。
就目前来看,许龟所言不虚,这位新主家是个性情豪爽,出手阔绰的主儿。
看着眼前的工坊,刘靖吩咐道:“领本官四处转转。”
“刺史里边请。”
王汉伸手示意,待刘靖迈步走进寨门后,便在一旁讲解起来。
“工坊共有大小匠人三十六名,另有民夫三百余人,专司采矿、伐木、烧炭等杂役,每年可归家一次,但不得超过三日。我等牙兵,则是半年一换防。”
“寨中共有三座工坊,分别建造甲胄、强弩以及长枪,每半年刺……陶雅会派人来接收一批。”
“刺史请看,这处是冶铁坊,此处是甲胄坊……”
听着王汉的讲解,刘靖目光四处扫视。
寨中工坊林立,却不显杂乱,规划的井井有条。
左侧临溪的是露天冶炼坊,几座高炉巍然矗立,炉旁堆着小山般的铁矿石与煤炭。
此刻,高炉并未运转。
见刘靖饶有兴趣地看着高炉,身后的任逑出声道:“刺史,此乃炒钢所用高炉,所产钢铁质量上佳,经锻打之后,可为刀刃与槊锋。”
“那是何物?”
刘靖指着连通炉子,模样怪异的大木箱问道。
汪礼答道:“哦,此为水排。”
刘靖疑惑道:“何为水排?”
“所谓水排,以水为力,曲柄连杆相连,催动风力,源源不绝,昼夜不息,比百十个壮汉还管用!”
听到汪礼的解释,刘靖惊了。
卧槽,水力风箱!
先前他规划军器监之时,还为自己想到水力锻锤沾沾自喜,觉得此时的匠人,还没有将水力运用到锻造军械上。
结果,现实给了他一耳光。
这会儿不但已经将水力运用在冶铁之上,关键技术还相当之成熟。
果然,自己到底还是小看了古人。
念及此处,刘靖顺势问道:“既以水驱风,可否以水力驱动锻锤?”
这个问题让任逑与汪礼齐齐一愣,旋即任逑思索道:“按理说可行,但锻锤沉重,且敲打力道需大,因而需水流极大方可,此外选用何等材料长久驱动锻锤,亦是一处难点。”
刘靖颔首,不再多言,只要理论上可行,那么多实验几次也就能成。
穿过冶炼坊,一行人又来到甲胄坊。
叮叮当当的锤击声不绝于耳,赤着上身的匠人挥汗如雨,火星四溅,热浪扑面。
这里正在打造的,是甲叶。
汪礼随手从竹筐里拿起一片完工的甲片,细细端详,赞不绝口:“好甲!此乃鱼鳞铠的甲叶,防护之力非同小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