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碰了碰,随后一饮而尽。
一杯酒下肚,李振说道:“刘刺史虽年少,却颇得吾心,若非早早遇到梁王,吾定然投奔于你。”
这是真敢说啊。
刘靖打趣道:“眼下也不晚。”
“不成。”
李振摇摇头,正色道:“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梁王于我有知遇之恩,忠臣不事二主,岂可转投他人。”
不得不说,此人虽性情古怪,狂放不羁,却忠贞不二,颇具东汉末年‘吾主在北,不可使我面南而死’的浪漫。
“李大夫忠肝义胆,当饮一杯。”
“请!”
连喝两杯之后,一旁随行的黄门终于忍不住了,凑到李振耳边,小声提醒道:“李大夫,还未宣谕呢。”
李振一拍脑门,终于想起了正事,说道:“劳烦刘刺史召集郡城官员,本官要当众宣读圣谕。”
刘靖点头道:“官员俱在,还请李大夫移步府衙。”
“走,回来再喝。”
李振说罢,起身穿上靴子。
刘靖有些哭笑不得,领着他一路出了刺史府,直奔府衙而去。
此刻,府衙一应官员胥吏在胡三公的带领下,已经候在府衙外。
见刘靖与李振联袂而至,立即迎了上去,躬身见礼:“下官见过天使!”
“不必多礼。”
李振似笑非笑地看了胡三公一眼,简单寒暄两句后,迈步走进府衙。
庭院之中,已摆放好供桌。
上设三牲,瓜果,以及香炉。
李振迈步来到供桌前,府衙官员佐属分属两列。
用银盆净过手后,他接过黄门递来的圣旨,神色徒然一变,朗声道:“门下,天下之本……刘靖者,机敏练达,德才兼备,克己奉公……特授歙州刺史,清河县伯,食邑三百户,赐玉如意一对,东珠十颗,布告天下皆使闻知,钦此。”
中书门下的圣旨,都有严格的制式,用词断句也有范文,所以玩不出甚么花来。
李松等武人,但是无甚感觉,这年头的武人对朝廷毫无敬畏,只信奉手中的横刀与马槊。
不过张贺、吴鹤年等一众文官却不同,对于大唐,对于朝廷,还是心怀一丝敬畏与向往,因此听到李振宣读圣旨,心中颇有些激动。
“臣谢恩!”
刘靖躬身一礼,旋即高举双手,接过李振递来的圣旨。
李振又拿过一个明黄色包裹,递过去:“官服告身与刺史大印在此。”
“有劳李大夫了。”
刘靖使了个眼色,一旁的李松立即上前,帮忙接过。
走完了过场,李振说道:“咱们接着饮酒。”
“好!”
刘靖笑着应道。
一路回到刺史府,将圣旨放在前厅供桌之上,刘靖与李振二人继续坐在罗汉床上吃酒。
李振握着酒盏问道:“本官观刘刺史尚未及冠,想必也未成亲,梁王膝下亦有一女尚未婚配,听闻刘刺史丰神俊朗,少年英豪,因而想与刘刺史结为姻亲。”
闻言,刘靖心下苦笑。
怎么又一个上杆子嫁女儿的。
但不得不说,联姻确实是性价比最高的拉拢方式。
女儿嘛,总归是要出嫁的,嫁谁不是嫁呢,对不对?
刘靖不答反问道:“我处三战之地,兵少将寡,梁王就不怕前脚嫁了女儿,后脚我就被杨吴灭了?”
李振摆摆手:“无妨,杨吴即便夺回歙州,也不敢对郡主如何,届时梁王只需修书一封,杨吴自会护送郡主北归。”
“……”
刘靖嘴角抽了抽,心中直呼好家伙。
见他这副表情,李振笑道:“哈哈,适才相戏耳,刘刺史切莫当真。”
刘靖若有所指道:“本官并未当真。”
李振自然听出他话中深意,绝口不提联姻之事,转移话题道:“本官来时,见大会山与翚岭皆在修建军镇,刘刺史这一手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玩的着实妙。”
“待军镇建成,歙州便固若金汤,杨吴再想夺回,怕是难如登天。”
刘靖摇摇头:“军镇不过死物,以军镇为城防,终有一失,以人心为城防,方可万无一失。”
李振抚掌赞道:“此言大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