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壮汉正是钱镠的三弟,钱镖。
很显然,钱镖的左臂,就是他砸断的。
说话间,这士兵手中的动作却不停,一双骨朵高高扬起,朝着钱镖当头砸去。
骨朵本就是钝器,专门用来破重甲,即便有厚实的铁盔护住脑袋,可若被当头砸中,同样必死无疑。
“入你娘的狗杂碎,只会暗箭伤人,捉对斗将,耶耶三合便能斩你!”钱镖左臂被砸断,因而不敢硬接,微微侧身,单手持刀迎上,架住砸下的骨朵,向下画出一道圆弧,卸去力道。
趁着士兵中门大开的空档,钱镖一记撩阴脚踹出,精准命中士兵裆部。
“嘶!”
士兵身形一顿,整个人躬成一只大虾,神色无比痛苦。
虽说有裙甲阻挡,但挡不住踹击的力道啊。
趁你病要你命!
正当钱镖准备下杀手时,左右两侧迎面捅来两柄长枪,他立即顾不得那士兵,狼狈的躲避。
战场上就是如此,很少有单打独斗的机会。
任你武功再高,招式再精妙,压根没有施展的机会,反倒是那些蛮力过人的猛将,凭着一身蛮力,更容易发挥。
铛铛铛~
恰在这时,刺耳的金鼓声在远处响起。
听到鸣金收兵的讯号,钱镖大喝一声:“撤!”
“杀!!”
守军则一拥而上,长枪横刀不断朝着他们捅刺而去。
“啊啊啊!!”
不断有士兵被推下城墙,在半空中发出凄厉的惨叫,重重砸落在地。
“俺的腿,俺的腿!”
一名士兵侥幸没有摔死,可右腿却扭曲成一个怪异的角度,粉红色的骨茬刺穿血肉,暴露在空气之中。
然而这一幕,在整个战场中丝毫不起眼。
比之凄惨者,大有人在。
打上城墙的一小撮士兵很快被剿灭,唯有钱镖仗着一身明光重甲,无惧刀枪,这才勉力顺着云梯逃脱。
一路回到中军大营,钱镖径直进入帅帐,高声喊道:“大哥为何收兵,俺方才已经攀上城墙,只待增兵百余,便能站稳脚跟,趁势夺取城楼。”
钱镠早年间乃是私盐贩子,家境富裕,因此钱镖自幼习武,练就一身好武艺,且性格彪悍,悍不畏死,每战争先。
钱镠能打下两浙,钱镖出了很大的力。
“急甚么!”
一道沉稳且中气十足的声音在帅帐中响起。
钱镠与杨行密同岁,却须发乌黑,双目炯炯有神,体态健硕。
有时候不得不说,寿命也是豪杰的一道坎。
从古至今,多少人都败给了寿命。
宇文邕、柴荣等人俱都是一代雄主,若寿命再长一些,历史可能会走向不同的方向。
钱镠的长相其貌不扬,可偏偏有一股威严,只见他训斥道:“军令你佯攻,你为何不遵军令?”
别看钱镖性情彪悍,却极为怕自家这个大哥。
被训斥后,他不由缩了缩脖子,小声辩解道:“俺……俺就想着,既是唱大戏,自然要唱的真一些,免得太假被看出来。”
“哼,这次就算了,再有下次,定罚不饶!”
钱镠哼了一声,而后目光落在钱镖那不自然下垂的左臂上,语气关心道:“伤的重不重?”
钱镖浑不在乎地说道:“不碍事,一点小伤。”
钱镠吩咐道:“切莫大意,去寻随军大夫医治一番。”
“哦。”
钱镖不敢顶嘴,乖乖去找大夫。
待他离去后,钱镠目光重新落在舆图之上,点了点睦州后,他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算算时间,吴军的援军也该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