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落下,两人顿时垮着脸。
这才刚缓过来,又要坐船……
刘靖笑骂道:“坐个船而已,别一副死了娘老子的模样,多坐一坐就适应了。”
……
来时顺流直下,用了一个时辰,回去时逆流就没那么快了。
等漕船抵达码头的时候,夕阳已斜挂在天边,摇摇欲坠。
刘靖牵着紫锥,踩着金色余晖,行走在镇中。
庄杰与余丰年互相搀扶着,虚弱至极。
见他两人确实快到极限了,刘靖吩咐道:“你二人先回去歇息吧,我去趟牙府,稍后就回去。”
庄杰摆摆手,强撑着道:“刘叔,俺们还顶得住。”
来之前,三叔特意嘱咐过他,让他勤快些,多表现自己。
眼下这才第一次随刘叔出门,就这般虎头蛇尾,他心里实在过意不去。
刘靖看穿了他的心思,安慰道:“来日方长,不必计较一时。”
“那……那好吧。”
庄杰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点头应道。
回来的途中,他胃里已经吐空了,一直在干呕,恨不得把胆汁儿都全吐光了,这会儿头疼欲裂。
余丰年更不堪,整个人酸软无力,全靠庄杰撑着,否则就躺大街上了。
打发走两人,刘靖径直朝着牙城而去。
其实说是牙城,就是一个破旧的公廨而已,只不过在公廨后方又盖了一些房子,用于士兵们居住。
牙城是唐末以及五代十国的特色,乱世没有仁义道德可言,背后捅刀子的事情太多了。
多到节度使们怕了,将亲卫牙兵安排在城中,拱卫居所,如此方才安心。
牙城门口值差的士兵已经换了一茬,刘靖重复一遍早上的话后,方才得以进入。
跟在士兵身后,穿过公廨,来到一栋青砖瓦房之前。
这房子可比崔蓉蓉家气派多了,画梁雕栋,飞檐翘角,造价绝对不菲,与前院那破破烂烂的公廨形成鲜明对比。
纵然季仲没跟他说过朱延庆的来历,只看这牙府,便能知晓此人不简单。
否则,一个小小的监镇而已,芝麻绿豆大的官儿,哪能修的起如此牙府。
进了大厅,士兵交代一句:“你且稍待,监镇马上就到。”
刘靖点点头,站在大厅中等候。
结果这一等,直等到夕阳沉落,夜幕降临,丫鬟来点灯,朱延庆才施施然地走进大厅。
朱延庆身材高大,比之刘靖都不差多少,但体态痴肥,大肚子将腰带高高撑的紧绷,似乎下一刻就会断裂,脸颊上的肥肉挤压的眼睛微眯。
此刻,他迈着虚浮的脚步,不断打着哈欠。
好家伙,刘靖先前以为对方是故意给自己一个下马威,现在来看,分明是刚起床。
后世熬夜是常事,尤其是年轻人,但在这会儿,通宵达旦之人还真没几个,由此可见朱延庆之荒淫。
朱延庆在丫鬟的搀扶下来到罗汉床边,喘着粗气坐下。
一双小眼睛上下打量着刘靖,忽地拍案赞道:“好一个俏郎君,把俺府上丫鬟的魂儿,都给勾了去。”
此话一出,原本正在悄悄偷看刘靖的两个小丫鬟,顿时吓得脸色惨白,慌忙跪倒在地。
刘靖不卑不亢的拱手道:“刘靖见过监镇!”
朱延庆好整以暇地问道:“你想在镇上做买卖?”
“是。”
刘靖答道。
朱延庆大手一伸:“既然来拜会俺,礼物何在?”
如此直白的一幕,让刘靖微微一愣,准备好的说辞一个都没用上。
对方连问自己是从何而来,祖籍哪里都没有,张口就要钱。
不过,如此倒也省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