柚柚趴在窗边,看着外面街道上熙熙攘攘的人群,人们脸上大多带着节庆般的喜悦,仿佛这是什么普天同庆的盛事。她小小的眉头微微蹙起,心里的不安感越发浓重。
明明设宴的地址在夔国都城,她不明白,也不是春节之类的传统节日,到底是为什么要这样劳民伤财。
还是说。
已经有钱到了不在乎这样浪费的程度了!
想想就生气。
她转身跑到内室准备去戳一戳她的那个金蟾小像,穷奇正蹲在软榻旁,有一下没一下地用爪子拨弄着昏睡中的黑色毛团。饕餮即使在昏迷中,四肢也偶尔会无意识地抽搐一下,喉咙里发出模糊的呜咽。
“它这样真的没问题吗?”柚柚担忧地问。
穷奇甩了甩尾巴,冷静道:“暂时死不了。晕着总比失控好,你也不想看到它一路横冲直撞把房子都吃了吧?”
“它现在挣扎,是还保留着一丝意识,控制自己的身体维持这个体型。”
“这宴会肯定是冲着它来的,不能被别人发现它就在我们这。”
正说着,外面传来一阵喧哗声,似乎有什么队伍正从街道上经过,引得人群阵阵欢呼。
柚柚还以为是有什么杂技表演看,凑到窗边,却见是一尊三人高的雕塑。
那雕塑通体漆黑,在阳光下泛着幽深的光泽,材质似墨玉一般。
柚柚仔细看去,发现那竟是一条龙的形象。
只是这龙与她在天庭见过的那些有些许的不同。
较之看起来更勇猛善战,鳞片参差不齐地翘起,龙角向后弯折,看形态,竟像是描绘的战后受伤的龙族。
街上的百姓们却对这雕塑极为热情,纷纷跪拜行礼,口中念念有词。
柚柚听了几句,大概是什么“龙神庇佑”、“国泰民安”之类的祈愿。
队伍缓缓前行,那雕塑被抬着穿过街道,所过之处,百姓们争相叩拜。
“真奇怪。”
穷奇也附和:“凡间供奉神祇,塑其金身,无不是宝相庄严,或显威武祥瑞之态,以求庇佑。这尊雕塑却刻意雕琢出战损之姿,鳞片翻卷,龙角折损......比起引人崇敬,倒像是在抹黑形象似的。”
“......还是说,这可能描绘的是龙族战后的姿态?”
穷奇也不好说,只道:“找个人问问便知。”
春雨是个活泛的姑娘,平日里最爱跟人搭话。
柚柚一个眼神过去,她立马领会,拍拍身上的灰就往外跑。
“郡主,奴婢这就去打听!”
柚柚趴在窗边,看着春雨蹦蹦跳跳地出了院门,很快就混进了街上的人群里,一身在夔国购置的衣物,看起来没有半分的违和感。
春雨长得讨喜,又会说话,没一会儿就跟街边卖糖葫芦的老婆婆攀谈上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春雨终于回来了。
她脸上红扑扑的,手里还拎着几串糖葫芦,一进门就叹气:“这老婆子也太会做生意了!”
“问一个问题就说要买一串,跟打劫似的。”
春雪跟在她后面进的屋,手上竟然还有几串,看起来也累得不行,气喘吁吁:“都说了换个人问,这就是个奸商!”
柚柚:“......”这是把整个摊子都买下来了吧?
春雨:“你没看那老婆子看起来最瘦弱,摊子的位置却最好?这如果不是夔国民风淳朴到了赚钱这种事也讲究一个尊老爱幼,就是她跟这一块的地头蛇有关系。”
“如果她不答应,谁敢跟我们说?”
春雪呐呐,觉得好像也是这么个道理,理亏之下跑到一边默默地开始替大家解决起了糖葫芦。
春雨则开始分享刚才打听到的消息。
“那老婆子说,这段时间本就是夔国的龙神节,不止是因为那个饕餮宴。”毕竟那宴会办得再如何豪奢,对于普通老百姓来说,也不过是忙碌日子后的谈资,说笑过想象过也久就抛诸脑后了。
“这龙神节,据说是当年夔国的开国之君,在一场苦战前,寻到了云螭宫,求到了他们的祈福,后来他在战场上濒死,龙神降世,不仅将他解救下来,还瞬间扭转了战场的局势。”
“后来开国之君登基,为了感念龙神救命之恩,就按照那条龙受伤的模样,铸了这尊雕像,世世代代供奉。”
“其实还不止这一尊,只是铸造雕塑的玉石特殊拢共也没有几座,这座城镇又偏远,就只轮到了这一尊。”
柚柚从春雨手里薅了一根糖葫芦,好奇问:“难道还有别的龙的模样?”
春雨点点头:“说是夔国祖上受龙族恩庇,真论起来有数十条之多,只不过只能在都城瞧见所有的雕塑。”
“那老婆子说起这件事的时候,眼里都在发光,还说要是有机会,一定要去都城瞧瞧每一尊的雕塑。”
春雨说到这,想到那老婆子刚刚的表情,身上就像是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似的不舒服极了,偏偏又说不出缘由,只道:“周围的小商贩一开始对我还爱答不理的,听到她说起都城,就像是嗅着肉味的狗似的涌上来了,聊得比谁都欢,还好春雪也在,不然光靠我一个人,还真难从人群里挤出来。”
春雨说完,咬了口糖葫芦,结果被酸得直皱眉。
“这老婆子也太黑心了,糖放得这么少!”
别人说难吃的,本着好奇的心也一定得尝一口试试。
结果试试就逝世,外面的糖衣薄到舔一舔就化了,里头的山楂酸涩到柚柚整张小脸都皱巴到了一起:“奸商!!”
一想到这样的糖葫芦还有十几串,柚柚就眼前一黑。
“浪费粮食也不好。”
春雨一边说着,一边把糖葫芦扎成了束用罩子罩了起来,开始左顾右盼地寻找垃圾桶:“饕餮去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