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止住了翠儿想要反驳的念头,继续说着。
“只是我的身份,太尴尬了。”
主不似主,仆不是仆,端看翠儿的称呼便知,不欲以姨娘这样的名讳唤她,却又没有合适的称呼,只能叫一句主子。
翠儿都如此,府上其余人便更甚。
若是她腹中的孩子出生了,这个孩子,又该如何自处呢?
她倒是愿意为奴为婢,也不是没做过,但她不愿让这个未出世的孩子也重蹈了她的老路。
“不要!翠儿要跟着您的!”翠儿还以为主子要赶自己,慌忙抓紧了她的衣袖,“奴婢能吃苦的,奴婢答应了,要陪主子一辈子的......”
她说话间,只眨了下眼,泪水就滴落在地面上。
王陶然却并未如往常一般安抚她,而是叹着气擦拭掉她眼角的泪水,言语直接:
“出了公主府,我们得另寻住所,如无根的浮萍一般......甚至可能根本寻不到。”
“我也还未想好,要靠什么生计为生,若是要与我一道做绣娘,终日与针线为伴......翠儿,你还年轻,这样的生活,当真是你想要的吗?”
翠儿只茫然了一瞬,就坚定地点头。
“您别赶翠儿走!”她声音带着哭腔,手指颤颤,“天地之大,您在的地方才是归宿。”
“奴婢不怕做绣娘,不怕终日与针线为伴,奴婢就怕......就怕您不要奴婢了。”
“主子去哪,翠儿就去哪,这辈子都跟着您!”
王陶然的心像是被一只手紧紧攥住,酸涩难当。
她伸手去扶翠儿,指尖触到的是女孩冰凉的手背和颤抖的肩膀。
“傻丫头,快起来。”她的声音也带上了几分哽咽,“地上凉。”
翠儿却执拗地不肯起,只是摇头,泪水甩得到处都是。
“主子不答应,翠儿就不起来。”
王陶然叹了口气,终是答应了。
她拿起针线,却发现眼前一片模糊,指尖几次都穿不过小小的针眼。
最终在将成衣亲自献到江若云面前时,对着沉静垂眸看着手中书卷的殿下,说出了自己的打算。
江若云并未立刻回应她的话,只是将那件小衣裳拿在手中,指尖细细地拂过上面圆润饱满的祥云纹样。
日光下,金线流转着温润的光泽,衬得那云锦愈发柔软。
“这手艺,比宫里养着的那些绣娘还要精湛几分。”江若云的声音很平静,听不出喜怒,像是在单纯地评价一件物件。
王陶然的心却因此提到了嗓子眼。
她垂着头,双手交叠在身前,能感觉到自己指尖的凉意。
“殿下谬赞了,不过是些拿不上台面的拙技。”
“不必过谦。”江若云将衣裳轻轻放回桌上,这才抬眼看向她,“公主府多养几个人也不是难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