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茉捏着锦盒的指尖微微收紧,抬头时眼底还带着几分怔忡。
“大人,这玉簪太过贵重,我不能收。”
这人怎么突然又送她簪子?
沈正泽视线落在她发髻那支银梅花簪上,昨夜匆忙寻来的饰物终究是素了些,衬得她眉间朱砂痣都少了几分亮色。
他往前递了递手,语气比晨光更柔和。
“不算贵重,只是想起这支簪子的花色与你相配。”
江茉:“???”
这么随意吗?
“可……”江茉还想推辞。
沈正泽抬手,指腹轻轻蹭过她鬓边垂落的一缕碎发。
动作自然得仿佛演练过千百遍,惊得她猛地屏住了呼吸,耳尖瞬间发烫。
“拿着吧。”
他收回手,指尖还残留着她发丝的软滑触感。
沈正泽喉结轻滚了滚,才继续道,“昨日你在牢里受了惊,权当是……赔罪。”
江茉低头看着锦盒里的桃花玉簪,青白玉石映着晨光,像把春日的暖意都锁在了里面。
她咬了咬下唇,终究还是把锦盒拢在掌心。
“那便多谢大人了。日后若有能帮上忙的地方,大人尽管开口。”
沈正泽忽然低笑了一声。
这笑声不同于往日的清冷,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暖意。
他往前走了两步,与她并肩。
“若真要帮忙,倒有一件事。”
江茉抬头看他,眼里满是认真:“大人请说。”
“你做的饭菜,”他侧过脸,目光落在她泛红的耳垂上,语气带着几分刻意的轻描淡写,“这些日子忙碌,几日未吃到了。”
江茉懵了懵,随即笑了出来。
这么简单?
她桃花眼弯成月牙,朱砂痣也跟着亮了亮。
“原来大人是惦记着我做的饭,这有何难?等我回了桃源居,明日一早就给大人送过去。”
“好。”沈正泽应得干脆,目光追着她笑时扬起的唇角,又补充了一句。
“我让王显去备马车,送你回桃源居。你手底下的人,已经让人去知会过了,不必担心。”
晚晴从花园入口处快步走来,手里拿着一件月白色的披风。
“姑娘,风大了,您披上披风吧。马车已经在门口等着了。”
沈正泽接过披风,自然地帮江茉拢在肩上,指尖在系带子时不经意碰到她的手腕,两人都顿了一下,又飞快地移开目光。
“路上小心。”
他往后退了半步,恢复了往日的沉稳,“若再有麻烦,直接让人去府衙找我。”
江茉攥紧手里的锦盒,对着他躬身行礼。
“多谢大人。那我就先回去了。”
她转身跟着晚晴往外走,走了两步又忍不住回头,恰好对上沈正泽望过来的目光。
四目相对的瞬间,她被烫到似的转回头,脚步也快了几分,发间的银梅花簪轻轻晃动,带着几分慌乱的可爱。
沈正泽站在原地,望着她的背影消失在花园门口,指尖还残留着披风布料的柔软触感。
-
江茉刚下马车,青石板路就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鸢尾头发都跑乱了,一见她下车,眼眶瞬间红起来,扑进她怀里。
“姑娘!您可算回来了!我和银铃、荔枝急得一夜没合眼,连铺子的门都没敢开!”
“是啊老板!”
银铃端着的铜盆哐当一声放在门边,快步凑过来,伸手想碰江茉的衣裳又怕碰坏了,只一个劲盯着她的脸看。
“您在牢里没受委屈吧?我瞧着您脸色还是有点白,是不是没吃好?”
荔枝落后一步,端庄的脸上同样染着焦急,却没直接扑过来。
江茉被三个丫鬟围着,听着她们你一言我一语的关切,心里暖得发颤。
她伸手摸了摸鸢尾发红的眼角,又拍了拍银铃的手背。
“让你们担心了,我没事,沈大人帮我澄清了,在府衙歇了一晚,没受什么苦。”
“沈大人?”鸢尾眼睛一亮,立刻追问,“他还特意安置您了?”
银铃多了些好奇。
“昨天半夜府衙的人还来咱们这儿报信,说您一切安好,让我们别担心。姑娘,您和沈大人……”
江茉被她们打趣得耳尖发烫,连忙岔开话题,指了指屋里。
“我饿了,你们早上做了什么吃的?还有,铺子今天不开门,先把里里外外打扫一遍。”
“哎!好!”荔枝最先应下来,转身就往厨房跑,“我去给姑娘热粥!早上特意熬了您爱吃的红枣小米粥!”
鸢尾拉着江茉的手往屋里走,一边走一边絮絮叨叨。
“姑娘,您不在的这一天,好多老食客来问,都说要是您不回来,他们以后都没好吃的饭吃了。一个个都要去衙门为您讨回公道呢!”
银铃跟在后面,看着江茉手里攥着的锦盒,多问了一句。
“姑娘,您手里拿的是什么呀?看着怪精致的。”
江茉低头看了眼锦盒,想起沈正泽递簪子时的模样,嘴角悄悄弯了弯。
她没直接回答,只笑着说:“是件朋友送的小东西,回头再给你们看。先把铺子收拾好,明日咱们正常开门。”
江茉随意扫过大堂,少了几个人。
“其他人呢?”
“素荷在宅子里没过来,彭师傅和孟舟说去衙门打听消息,段娘子也去了,您被抓那日宁宁和宋砚正巧在外面,我怕宁宁担心,让青柑半路将他们拦下来,去城外寺庙为您求平安符了,要住两日才回。”荔枝一一道来。
江茉递给她一个赞许的眼神。
“安排得不错。”
荔枝一阵沉默。
说虽然这么说,这变故突如其来,她也是手忙脚乱的。
“什么安排的不错?”宋嘉宁稚嫩的嗓音忽然从门口传来。
一道小小的身影从门后钻了出来,扎得整整齐齐的双丫髻上别着两朵绢花,随着跑动晃得格外显眼。
宋嘉宁穿着件鹅黄色的襦裙,裙摆绣着一圈小小的兔子纹,跑过来时裙摆扫过门槛,露出里面白色的绣花袜尖,活像只蹦跳的小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