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主任，那您同意了哈。”罗浩问道。

“我就说么，还是沈主任您的形容好，的确和我智商一样简单。这么多年，就小罗教授……和您的手术看起来让人赏心悦目。”

“我在协和的时候遇到了一个患者家属，他拉着我的手哀求，求求我尽量安排早点手术，因为她没钱了，住不起旅店。”

但要是通不过的话，沈自在估计罗浩也没这么多心思培养一名老主治。

可换成罗浩，先是陈岩，再是裴英杰，一个接一个的跪了。

在东莲市被温友仁实名举报的那次，顾主任领命带着医疗团队来飞刀，除了做手术的医生、助手以外，还有体外循环师、麻醉师甚至连重症医学的专家都带了一位。

见罗浩坚持，裴英杰只能应下来。

裴英杰把那面的情况讲了一遍，“小孙也不容易，在县医院想开展点新技术是真难。他们那没人给兜底，县城么，也知道的。”

“总要完成罗教授交给我的任务。”

沈自在真是越看越喜欢，越看越觉得自己捡了个大便宜。

孟良人懂沈自在的问题，沈主任提到的格式化不是硬盘的格式化，而是程式化、所有病历都复制、粘贴，改都不改的意思。

罗浩耸耸肩。

“应该不是，我听顾主任说，2002年全世界的心胸外科大会上，有一位美国专家罗列了全世界20万肺癌的病历，说是肺癌和吸烟没有统计学关系。”

“不算，算是咱们医疗组的一次团建吧。”

“3000，折腾两天，累不累？你又不缺钱，博科给你的手术费还不够？”

“你一个实习生，有那本事？”陈勇信口说道。

“那你这叼着烟不抽的习惯是跟谁学的？”

罗浩把车停稳，下车和孙医生打招呼。

罗浩不知不觉开始转移话题，陈勇撇嘴，但王佳妮却浑然不觉。

王佳妮在后排也听的一愣一愣的。

“有一次我和912顾老师去萨拉做手术，酒店隔壁房间住了几个年轻人，他们白天回酒店休息，晚上抱着氧气瓶去夜店蹦迪。”

“没办法，安全问题更大。”

诸如此类的事儿罗浩脱口就来，说得王佳妮眼睛里清澈的愚蠢满满溢了出来。

“召唤闪电”，罗浩并不认为是陈勇的本事，那只是一个小小的玩笑。

这孩子，真心有意思，甩锅的门道一清二楚。

“孟医生在，正好这段时间考察一下。”罗浩笑了笑，“也没多少患者，我这面才6、7个患者，周转也不是很快，这点活应该难不住他。”

“咦？您还真别说，主任您这形容还真对！”66号技师一拍大腿。

孟良人在用罗浩的工号写手术记录。

“哦，这事儿周老板说过。”罗浩一边开车一边八卦，“当年我在周老板那学习，周老板很少上手术了，基本都是在手术室里看个热闹。”

谁年轻的时候还不卷的飞起？

那些卷不动的、不想卷的，已经都变成了老主治沉了下去，裴英杰觉得自己懂罗浩。

“孟医生，辛苦你在家写病历。”罗浩临下班前笑眯眯的说道，“这次飞刀，就不带你去了。”

孟良人没有单纯的复制、粘贴，几个容易疏漏的点他都有注意。

“嘿，哪有，喜欢抽烟的都是老前辈们。年轻人么……”

“怕格式化？”沈自在问了一个怪异的问题。

“租个车不行么？就你那破车，我担心风沙一大就不走道。”

“也就做一两个患者，你能做一时，还能做一世？”

还行。

病历写的，怎么讲呢，沈自在感觉孟良人已经用尽全力，几乎是字斟句酌。

“喂，你脑子有问题？”

“哈哈哈。”

啧啧。

罗浩轻轻巧巧的把自己的夸奖换了个角度，看着讲了个笑话，其实却说出社会的真谛。

再次确定后，裴主任叹了口气，看着罗浩明亮的眼睛心里发呆，眼泪差点没掉下来。

“你懂啥，这叫为人民服务。”罗浩道。

原来术后孟良人就开始做工作，他的求生欲望很强烈。

“能不抽烟还是不抽。”罗浩也觉得自己说多了，简简单单给她一个结论，“老板们见惯了生死，自然就要及时行乐。”

罗浩只是笑笑，浑不在意，约好了明天一早孙医生来接几人去医院。

沈自在笑了笑，看样子孟良人是拼尽全力想要留下来。

下车后，孙医生特别不好意思，不断道歉。

能通得过，即便不去912做手术只是留在医疗组里写病历也有他一席之地。

他开着主任的工号“监督”孟良人的工作。

罗浩看了一眼天气预报，他可不信陈勇能让天气放晴。

沈自在不再和66号技师说笑，认真把罗浩的手术翻了一遍后换衣服、背手回病区。

“话说啊，我看顾主任也抽烟，搞胸外科的怎么还抽烟呢，黑漆漆的肺子看得还少么。”陈勇鄙夷道。

“你这算是贷款飞刀？”陈勇拿老梗讥讽道。

他是裴英杰的研究生，三十多岁，看起来很精壮。

罗浩只是笑了笑，没和陈勇解释为什么自己要带着307去外地。

“我估计一会你们就都睡了，我自己开夜车总归有点危险。”罗浩道，“到时候再找烟的话你会烦，所以直接叼一根。”

“？？？”

话，有点没逻辑，但陈勇能听明白。

陈勇瞥了罗浩一眼，罗浩满身的圣母气息，让他有点烦躁。

只是具体原理罗浩不知道而已。

甚至电子病历里有些患者的性别都是错的，就是因为复制粘贴的原因。

还有些患者的手术记录术中冰冻的结果也是错的，闹出很多乌龙。

陈勇感觉罗浩站在道德高地上呲自己。

“沈主任，我想拍拍小罗教授的马屁，蹭个论文好晋级。但……医疗组新来的那个老主治真讨厌啊，捡铅衣的活都跟我抢！”

回到办公室，沈自在开始“窥屏”。

“强不少？！”

“是啊，估计是那种游走在生死之间的感觉让他们流连忘返吧，我想试一试，但没敢。”罗浩直言自己不敢的事儿。

能自污是一种本事。

这才是高等级三甲医院的底气所在，出了事儿大家可以坐下来商量，有人给兜底。

“我又不会做法。”罗浩笑道，“不行的话我请你们吃这面的特产。”

“习惯了。”罗浩笑笑，“下飞机还要开5个小时左右，我和那面不熟悉，不管是孙医生还是患者家属来接都不舒服，还是自己开车比较好。”

但陈勇的工作完成出色，罗浩也不想多管他的私生活。

“您帮着联系一下，我先看看患者的资料。有几个做几个，没事，我还年轻，多做手术才是正经的。”罗浩开开心心的应道。

“都给你详细说过了，3000块钱的飞刀钱连路费都够不上，你别不知足啊。”裴主任说道，“我不是跟你说，和患者家属交代的时候要说一万五的手术费么，你从医院走，算是免费手术了。”

“小罗，你尽量做，能力越大，责任越大。”

罗浩说得轻松，但这是对孟良人的考验。

“嗯。”裴主任点点头，“3000太少了，我已经回了，这都什么……”

啧啧，真快，沈自在继续感叹。

但刹那间陈勇就后悔了，感觉自己又要被呲一次。

“罗浩，你运气是不是不错？怎么医疗组第一次团建天气这么差。”

“别别别，我做。”罗浩连忙再次打断裴英杰的话。

“走了。”罗浩转身离开，抬手告别。

看着陈勇不断切换页面，不知道同时和多少人聊天，罗浩有些无奈。

就罗浩这穷酸样，折腾两天，就为了挣3000块钱，估计省城留不住，很快就要去南方。

有些年轻人有本事，但却被人坑的裤衩子都不剩，就是因为太过于自以为是。

一路无话，下飞机的时候时间已经很晚了，罗浩直奔停车场，一眼就找到了自己那台

上车，点火，陈勇感慨，“你这也太奢侈了。”

“都找到世界级别的大会上去了？还有没有点学术的严肃性了。”

小县城有些手术还真就开展不了。

“去医务处办手续，说是周末有台飞刀。”

“你们协和胸外科的值班室是不是一看一个不睁眼？”陈勇问道。

“害，柴老板钓鱼不也这样，绞尽脑汁想要找出钓鱼对身体好的理由。”罗浩笑眯眯的说道，“所以么，这种破事不用多想。”

“年轻人喜欢干什么？”王佳妮好奇的问道。

“嗯，收吧，你那面人不够我派人去给你写病历。床位不够就先借我的，袁主任应该也能借你一两张床。”沈自在道。

陈勇没说话，坐在副驾上打开手机聊天。

罗浩的307已经改装了奥迪的无人机大灯，但罗浩没用，像是普通车子一样匀速开着。

“是啊，只要一根烟，手稳的跟石头似的，眼不花手不抖一台手术直接做完。后来嫌费事，他都是在下面看自己的徒弟做，等快血管阻断了，去更衣室来一根，上来后精神抖擞的血管吻合。”

老烟民竟然还能给自己找这种理由？！

“到了就好。”裴主任打了个哈欠，“你别欺负小罗教授年轻，人家水平高的很，比我强不少。”

这事儿裴英杰略有耳闻，只是罗浩最后把它形容成月子中心，略有点损。

“还行。”

真要是这样的话就好了，估计周老板能活到200+。

“抱着氧气瓶蹦迪？！”王佳妮怔住。

“老师您放心，我会很尊重罗教授的。”

挂断电话，孙医生皱着眉叹了口气，“二十多岁的教授？真能靠谱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