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光鼐起身到身后的柜子中,取出了一幅地图,指着鲁南说道“临沂靠山傍河,沂蒙山环绕,易守难攻,确实是驻防的好地方。要是能在那里扎下根,既能挡住鬼子南下,又能让部队休整,比去福建打内战强百倍。只是。。。”他话没说完,却看向陈铭枢,眼里带着几分顾虑,毕竟这事关部队的前途,不能单凭一时冲动做决定。
陈铭枢端起茶碗,却没喝,目光落在地图上,他心里清楚,南京政府之所以敢这么逼迫十九路军,就是因为这支部队没有自己的地盘,没有补给来源,只能靠着南京的拨款过日子,若是能进驻鲁南,有了东北军提供的装备和鲁南产出的军饷,再控制鲁南的粮道和煤矿,这支部队就能真正站稳脚跟,再也不用看南京的脸色。
堂屋里静了下来,只有窗外的春风吹过,叶子沙沙作响。蔡廷锴性子急,见陈铭枢和蒋光鼐没说话,忍不住又开口“我觉得这事儿可行!咱们跟鬼子打了这么久,不就是想有个能安心抗日的地方吗?鲁南有山有水,能种粮,还有东北军给的装备,这可是天上掉下来的好机会!南京那边要是敢找麻烦,咱们有了枪、有了地盘,还怕他们不成?”
蒋光鼐安抚了一下蔡廷锴,让他不要催陈铭枢,毕竟三人当中,陈铭枢才是真正的当家人“贤初,你别急。咱们得把事情想周全了。”
这话戳中了蔡廷锴的心事。他想起自己刚参军时,跟着粤军的老长官打天下,后来部队被改编,老长官被调去南京当闲职,弟兄们被拆分到不同的部队,有的甚至被派去打内战,死得不明不白。他攥了攥拳头,看向钱飞“钱先生,我们十九路军,是跟着陈部长、蒋总指挥从粤军一路拼出来的,弟兄们认的是这个番号,认的是我们这几个长官。要是番号没了,部队散了,就算有再多的枪,也没用。”
钱飞立刻点头,语气诚恳,再度保证道“贤初兄、蒋总指挥,你们的顾虑,我理解,我们要的是联手抗日,不是吞并友军。”
他拿起地图,手指在临沂和胶东之间画了条线“东北军的计划是,你们守鲁南,于学忠将军守胶东,形成南北两道防线。要是日军从胶东半岛登陆进攻,于学忠将军就从胶东西进,你们从鲁南北上,夹击鬼子,要是韩复榘敢找麻烦,东北军也能派兵支援你们。至于南京那边,汉卿总司令会去周旋,就说十九路军是去鲁南‘防备日军、巩固边防’,名正言顺,让南京挑不出理来。”
陈铭枢心里的顾虑渐渐散了些。他看向蒋光鼐,蒋光鼐微微点了点头,又看向蔡廷锴,蔡廷锴眼里满是期待。陈铭枢深吸一口气,终于开口“钱先生,东北军的诚意,我们看到了。只是这事关整个部队的前途,我们三个得商量一下,也得跟几个师旅长通个气,不能马上给你答复。你看这样行不行?你先在镇上歇一天,明天这个时候,我们给你准信。”
“这是自然的。”钱飞心里明白,这么大的事,确实需要时间商量。他站起身,拱了拱手“好!我在镇上的客栈等着三位的消息。汉卿总司令说了,十九路军是抗日的英雄部队,只要咱们能联手,别说一个韩复榘,就是鬼子来了,也能把他们打回老家去!”
送走钱飞,堂屋里的气氛一下子变得热烈起来。蔡廷锴第一个开口,声音洪亮“陈大哥、蒋指挥,这事儿必须答应啊!四万支三八大盖,还有迫击炮和掷弹筒,这可是能让咱们部队起死回生的机会!去鲁南抗日,总比去福建打内战强百倍!”
蒋光鼐却还有些犹豫“我不是不同意,只是咱们去了鲁南,就等于跟南京彻底撕破脸了。陈大哥还兼任着南京的军事委员,南京那边会不会借机罢免你的职务?到时候,咱们连个在南京说话的人都没有了。”
陈铭枢推了推眼镜,语气坚定“职务算什么?我当年组建十九路军,就是为了抗日救国,不是为了当官。南京要是敢罢免我的职务,我就去鲁南跟弟兄们一起扛枪打仗,反正我陈铭枢,从来就不是贪生怕死之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