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恒?
桃夭提到了永恒妖精。
希洛脸上的表情彻底僵住,那双猩红的眼眸瞪得很大。
这么说来……
永恒拉自己入梦,与自己的那些谋划,那些合作,那些自以为隐秘的悄悄话……
全都没有瞒过桃夭?
她从一开始就全部看在眼里?
这个念头在脑海中炸开,让希洛的大脑陷入了一片空白。
那自己所做的一切,又算什么?
一个跳梁小丑的滑稽表演吗?
一股难以言喻的羞耻与愤怒,从心底最深处喷涌而出。
“呵……”
一声极轻的、破碎的笑声,从她喉咙里溢出。
紧接着,这笑声越来越大,越来越癫狂,最后化作一种病态的、歇斯底里的狂笑。
“哈哈……哈哈哈哈!”
希洛捂着脸,身体因为剧烈的笑意而颤抖。
她抬起头,猩红的眼眸里再无半分委屈与期盼,只剩下纯粹的怨毒与嘲弄。
“桃夭,你真是有意思。”
“你不愿意见我,躲着我,现在反倒以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跑出来教育我了?”
她的声音尖锐而刺耳。
“你凭什么啊?”
面对这近乎撕破脸皮的质问,桃夭那即将变得虚幻的身影,重新凝实了几分。
她的脸上依旧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只是平静地注视着眼前这个自己亲手带大的女仆。
“该说的,我已经说了。”
“希洛,我记得我曾告诉过你,你也应该去寻找自己存在的意义。”
“我与你,不会有共同的未来。”
桃夭的话语依旧温柔,可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柄最锋利的冰锥,狠狠扎进希洛的心脏。
“所以,请忘掉我吧。”
说完这句话,桃夭不再看她。
她似乎已经耗尽了所有的耐心,准备就此离去。
“站住!”
希洛嘶吼着,再一次不顾一切地冲了上去。
然而,桃夭只是轻轻抬起了手。
刹那间。
训练场内,那无数温柔的原初花瓣,仿佛收到了指令。
它们汇聚成一道粉色的洪流,瞬间将希洛的身影包裹、缠绕。
那股力量并不狂暴,却带着一种无法抗拒的意志。
希洛感觉自己像是陷入了最柔软的棉花糖之中,无论如何挣扎,都无法挣脱。
紧接着,花瓣组成的洪流轻轻一甩。
她的身体便不受控制地被抛飞出去,重重地摔在了训练场的另一边。
整个过程,桃夭甚至没有回头。
她只是做完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然后便准备踏入那即将闭合的花瓣漩涡。
就在这时。
一道急切的女声,从训练场的入口处传来。
“等等!”
桃夭离去的动作,停顿了一下。
她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
只见训练场的门口,百合正推着一个轮椅,快步走了进来。
轮椅上坐着的,正是黑玫瑰。
此刻的黑玫瑰,脸上带着一种近乎狂热的激动。
她看到了,她真的看到了。
传说中的原初妖精,桃夭!
桃夭看着她,那双古井无波的眼眸里,终于泛起了一丝涟liga。
“黑玫瑰。”
桃夭开口了。
“我警告过你,不要试图触碰我的底线。”
她的视线,若有若无地扫过远处刚刚从地上爬起来的希洛,以及希洛身上那尚未完全消散的妖精之花。
“看来,你并没有把我的话,听进耳朵里。”
面对这带着压迫感的质问,黑玫瑰却毫不在意。
她操控着轮椅上前几步,急切地开口。
“桃夭!那不重要!”
“现在最重要的是,我想和你谈一谈!单独谈一谈!”
她的声音里,充满了不加掩饰的渴望。
“关于你的,以及一些我们过去的事情,最主要的是使徒教团,这毕竟是我们一起建立的……”
然而,桃夭只是静静地听着。
脸上没有丝毫动容。
“没兴趣。”
三个字,轻飘飘地落下。
却彻底粉碎了黑玫瑰所有的期盼。
话音落下的瞬间,桃夭的身影便彻底融入了身后的花瓣漩涡之中。
漫天的粉色花雨,如同来时那般,悄无声息地消散。
仿佛从未出现过。
来得快,去得也快。
随着原初之力的退去,那束缚着希洛的花瓣也随之化作光点,消散于无形。
她重新获得了自由。
希洛缓缓从地上站起,拍了拍女仆装上的灰尘。
她的脸上,已经看不到任何激烈的情绪波动,只剩下一片死寂的平静。
她抬起头,看向了不远处的紫罗兰,以及被她护在怀里的小狐狸。
在她的感知中,小狐狸的身上,多了一层淡淡的、却又无比坚韧的粉色光晕。
那是原初的祝福。
一股若有若无的气息,对自己产生了明确的压制。
自己的欢愉权柄,在短时间内,恐怕很难再对她们起到任何效果了。
看到希洛恢复了行动,紫罗兰立刻将小狐狸护得更紧,同时摆出了戒备的姿态。
但她并没有立刻动手。
桃夭的出现,让事情变得更加复杂。
她深知,现在不是继续战斗的时候。
“希洛!收手吧。”
紫罗兰尝试着开口,想缓和眼下的气氛。
“桃夭已经离开了,我们之间没有必要再打下去了。”
“我们可以坐下来,好好谈一谈,把所有的事情都说清楚。”
听到她的话,希洛那张毫无表情的脸上,终于扯动了一下。
那是一个充满了讥讽的弧度。
“谈谈?”
她重复着这个词,像是在品味什么天大的笑话。
“我们之间,还有什么好谈的?”
“毕竟……”
希洛的视线越过紫罗兰,投向她怀中的小狐狸,那上面残留的祝福气息,是如此的刺眼。
“桃夭宁愿将祝福留给一个初次见面的小东西,宁愿护着你们这些所谓的同伴,也要将我视作空气。”
“这还不够说明问题吗?”
她的声音很平静,平静得让人心头发寒。
那份平静之下,是已经彻底死去的心,是化作灰烬的爱,是凝结成冰的怨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