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97章 一场悲剧(2 / 2)

城墙垛口后,年轻的新兵王海握枪的手心全是冷汗。

他能看清下面那些模糊而激动的面孔,甚至能听到他们压抑的、粗重的喘息。

他们不是丧尸,是活生生的人。

“预备……”

旅长冰冷的声音传来,王海的心脏几乎跳出胸腔。他看到人群最前方,一个高大的身影(李信)举起了简陋的武器,发出了冲锋的呐喊。

就在这一瞬,内城高处,数盏探照灯猛地亮起,惨白的光柱将城墙下方照得如同白昼。

紧接着,不是预想中的枪声,而是更沉闷、更恐怖的呼啸——早已标定好射击主元的迫击炮开火了!

“轰!轰轰轰!”

炮弹像冰雹一样砸进密集的人群。

没有惨叫,第一波爆炸中,被直接命中的人瞬间就化作了四溅的血肉碎块。

残肢、内脏、碎裂的骨骼,在月光和灯光下呈现出一种诡异的色彩。

浓烈的硝烟味和血腥味瞬间弥漫开来。王海眼睁睁看着那个领头的高大身影在火光中消失,他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差点吐出来。

射击的命令下达,他麻木地扣动扳机,机枪喷出火舌,子弹像镰刀一样扫过混乱的人群。

最初的恐惧和不适,在震耳欲聋的炮火和眼前这地狱般的景象中,迅速被一种空白取代。

他不再去看具体的目标,只是机械地射击,再射击。

然而血肉横飞中,众人都没法发现,那个领头人李信,正以一种超越人类的速度,消失在子弹雨幕中。

内城南一门,潘雅婷带领的妇女和青壮年遇到了更精巧的杀戮。

他们利用废墟作为掩护,悄然接近城墙。

然而,就在他们以为看到一丝希望时,袁家军早已在这一段路上设下了埋伏,土路上密布着一种能够弹到半空在爆炸的地雷。

冲在前面的人收不住脚,成排成排倒下去,被爆炸射出的钢珠打成血葫芦,凄厉的惨叫声瞬间划破夜空。

后续的人惊恐地想后退,却被更后面不知情的人潮推挤着,继续坠入死亡陷阱。

与此同时,城墙暗堡中喷吐出交叉的火力网,子弹精准地收割着那些在坑边挣扎的生命。

潘雅婷试图组织后撤,一枚子弹击中她的胸口,她像折断的翅膀的蝴蝶,无声地倒入坑中。

到死她都还在做着推倒军阀统治,重建安全区的美梦。

城墙上的士兵起初还能听到下面传来的哭喊和哀求,有些人不忍地别过脸去。

但随着指挥官冷酷的呵斥和持续不断的射击命令,他们的眼神逐渐空洞,只是重复着装弹、瞄准、射击的动作,仿佛下面移动的不是生命,而是训练用的靶子。

内城南二门,赵德汉指挥的队伍试图用简陋的云梯攀爬。

迎接他们的是从墙头倾泻而下的、灼热的,粘稠的、燃烧的液体泼洒下来,沾之即燃。

许多人瞬间变成了火人,发出非人的哀嚎,从梯子上翻滚下去,又将火焰带给下面的同伴。

城墙脚下顷刻间化作一片火海,空气中弥漫着皮肉烧焦的恶臭。

火光映照着城墙上士兵们苍白的脸,一些人看着那些在火焰中疯狂舞动、最终化为焦炭的身影,嘴唇颤抖。

但很快,这种惨状刺激了另一种情绪。

当看到有人侥幸冲过火海,开始攀爬时,一种莫名的恐慌和随之而来的残忍取代了不忍。

士兵们疯狂地向火海中投掷手榴弹,用步枪精准地点射每一个试图靠近墙根的身影,仿佛要将内心的恐惧和刚才那一丝怜悯一同彻底消灭。

内城东南面,季喆泗寄希望于声东击西,主力攻击相对薄弱的西门。

然而,这里等待着他们的是最冷酷的屠杀机器——数挺早已架设好的重机枪构成的交叉火力点。

当人群涌入预设的狭窄通道时,重机枪开火了。

那不是枪声,是撕裂布帛般的持续尖啸。

子弹形成的金属风暴如同死神的镰刀,成扇形扫过。

人群像被割倒的麦子一样层层倒下,尸体几乎瞬间就垒砌起一道矮墙。

鲜血汇聚成溪流,在月光下汩汩流淌,反射着暗红的光。

季喆泗的身影在冲锋的第一波就被吞噬,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里的士兵从一开始就面临着最密集、最直接的冲击,心理转变也最为迅速。

从最初扣动扳机时手的颤抖,到后来面对尸山血海时的面无表情。

再到最后,当难民开始溃退时,他们甚至开始进行“打靶”般的追逐射击,眼神里只剩下完成任务后的空洞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疯狂。